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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将送女儿进宫的念头打消了,站在太子妃身边,吴静姝相距远矣。 仅有亲情,那最好当亲人,否则这辈子都不会畅快。人心是不会满足的,女儿如今期盼陪伴太子,成功后,他日就会奢求情爱。不如一开始,就打断这个念头。 “谢娘娘赐座。” 打定主意,冯氏行动也很明确,不动声色扯了扯女儿,温婉一笑,“既然太子妃抬举,臣妇便厚颜了。” “前两日听闻娘娘大喜,太子殿下将有子嗣,父亲很高兴,令我等赶紧递牌子进宫一趟,回去后好告知他,也能安心。” 对于吴正庸,纪婉青是听高煦说过的,自家男人对外祖父心存敬意,对方也当得,夫妻一体,她自然也如此。 她正了正身子,笑道:“有劳外祖父惦记,也有劳舅母奔波一趟。” “谢娘娘抬举。” 冯氏微微欠身,既然纪婉青态度亲热,她也不客套,“既然娘娘说了,我是殿下舅母,姝儿是殿下meimei,能走这一趟,也是极欣喜的。” 这不动声色之间,她将吴静姝这趟进宫,说成了兄妹情谊。 纪婉青秀眉一挑,她不动声色扫了一眼面前温婉的中年美妇,对方笑语晏晏,恭敬不失分寸。 “舅母说得是。” 她微微一笑,这回,大概不用高煦表态,也是能解决问题的。 这边两人已达成共识,那边因初见太子妃怔忪片刻,刚回过神的吴静姝闻言却一惊,她急了,“娘,我与殿下是表兄妹!” 兄妹与表兄妹,差了一个字,天差地别。 其实,吴静姝平时也不会这般,只是骤见面的太子妃太打击了她,她心神大乱。而知母莫若女,母亲的心意她隐隐察觉,当下就一急失了分寸。 冯氏大怒,瞪了女儿一眼,压低声音喝道:“住嘴!娘娘跟前,焉有你说话的地方?” 她严母角色不少当,吴静姝也并非蠢笨如猪,回过神后,垂头抿唇,低低告了罪,红了眼圈。 下面母女二人的官司,纪婉青尽收眼底。她恍若不觉,既没有出言安抚,也没有不悦,缓了缓,便徐徐说起其他。 冯氏也识趣,二人一唱一和,一直等前面来报,说吴阁老要离开了,方主动站起告退。 纪婉青命何嬷嬷代她去送,等母女身影转过隔扇门消失后,她脸上微笑就收了。 自家夫君被人惦记,且对方明显有真情,她当然不乐意。 既然不高兴,那就得让男人知道。 送走外祖父以后,高煦回屋,便见妻子一反常态没迎上来,反倒坐在软榻上,娇哼一声瞅着他。 这是使小脾气了?他含笑,“青儿怎么了?” 纪婉青嗔了他一眼,气鼓鼓道:“有小姑娘惦记我夫君,我不高兴。” 妻子年龄不大,偏她语调老气纵横,一副长辈口吻说人家是“小姑娘”。 高煦眉目带笑,挨着她坐下,“哦?竟有此事。” 75、第 七十五 章 吴正庸方才就在前面, 祖孙俩刚分开,她不信他听不懂, 纪婉青娇哼一声,嗔了一眼侧脸不看他。 “青儿?” 高煦不过想稍稍逗引一下她, 可没打算让夫妻间留下隔阂。她在意什么,他知道, 甘之如饴之余, 一种别样畅快占据心头。 这种话题,必须马上说个清楚明白, 不可有丝毫含混,他搂住妻子,抚了抚她的脸, 垂首温声说, “今儿……” “青儿这是怎么了?” 高煦定睛一看,竟见妻子眼角微红, 美眸侵染了一层薄薄水雾, 他心下一紧, 语气登时急促几分,“今儿外祖父过来, 确实提起过一句, 孤当时便拒绝了。” 事实上,太子妃怀孕,太子再纳个人伺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吴正庸担心乱七八糟的人被塞进东宫, 又早隐隐察觉孙女心思,就打算提议一下。 这只是一种为晚辈cao持的心思,并非一定得成事不可,隐晦提了一句,既然外孙子婉拒,这事儿便作罢了。 祖孙二人并没有再关注这个话题,在外书房这段时间,其实在讨论其他事宜。 妻子吃些小醋,那是因为在意他,高煦高兴,只是若让她委屈,那就非他本意了。 “孤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你,自不会出尔反尔。”更别说,他从未有那等心思。 高煦说罢,又唯恐自己疾言厉色了些,顿了顿,方低声在附她耳边说:“孤的心意,你不知道么?” 他的声音很低,一贯沉稳内敛的男子,浅浅一句问话,隐隐带着情意,足以袒露他的心思。 纪婉青本敏感,自然轻易察觉,她转身回抱他,偎依在他的肩窝,“我早知道的,殿下的心思,与我一般无二。” 夫妻紧密相拥,她仰脸看他,“我从不存疑。” “既不存疑,那以后不许再哭了。”高煦松了一口气,垂首亲了亲她,语气十分认真。 “我其实不想哭的。” 说起这个,纪婉青秀眉微蹙,其实她本来只打算撒娇顺带宣示一下主权罢了。只是方才说着说着,胸口突然闷闷的,情绪不受控制低落下来,无端端就红了眼眶。 孕妇情绪起伏会比较大,有时低落有时暴躁,古代医者虽不了解激素问题,但并不妨碍他们清楚表面症状。 高煦早已向刘太医详细了解过,他一听便了然,忙安抚道:“孤知道。” 只要情绪起伏不要激烈,就无碍的,他不想妻子硬憋着,反倒伤了身子。 纪婉青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夫君体贴,她樱唇泛起一抹甜蜜笑意,仰脸亲了亲他,昂首含笑道:“我不许你要别人。” “好。” 高煦微笑应了。 事实上,太子妃怀孕后,昌平帝就已经提起过,要给他赐两个侧妃,他婉拒了。 皇帝未必乐意东宫妃妾众多,子嗣一个接一个,先前高煦一直能保持独身,少不了昌平帝的默许,既然他本人拒绝了,那这事就揭了过去。 高煦怀中抱着娇妻,抚了抚她的鬓发,这些事儿他处理妥当就好,也没打算提起。 她如今情绪不甚稳定,使小脾气还好,若是平白落了泪,倒让他心疼。 如今已经快到晚膳时分了,夫妻在一起说了些小话,携手用了膳,消食后便歇下。 隔日,纪婉青起身时,高煦照例已经出门。她上午管家理事完毕,便听说吴静姝夫婿已定下,很快就要走六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