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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万事大吉了,接下来还得行合卺礼。新出炉的小夫妻一起祭拜,花样繁多,多次跪下起立,纪婉青不知道太子什么感受,反正她是累得够呛,最后只凭本能机械动作。 终于完事了,纪婉青坐在喜床那一刻,后腰腿脚传来一阵强烈的酸麻感,极为酸爽,让她险些呻.吟出声。 好在多年贵女教育十分到位,表面上,蒙着盖头的新太子妃正襟危坐,微微垂首,似有些害羞。 喜嬷嬷捧着填漆托盘上前,上头有一杆缠了红绸的嵌金角喜秤。 高煦抬手接过喜秤,利落挑了盖头。 蒙了好半天,一下子重见天日,纪婉青很不适应,她眨了眨眼睛,方抬起头来。 眼前男子身材修长,一身绣着龙纹的大红婚服,他鬓若刀裁,挺鼻梁薄嘴唇,相貌颇为清隽,宛如江南烟雨图一般清雅的年轻男子。 只是他颇具威仪,静静在跟前一立,已经让人不敢逼视,一朝太子,赫赫之势演绎得淋漓尽致。 两种气质截然不同,但又奇异严丝合缝,结合一种独特的男性魅力。 此刻的高煦,也定定看着她,饶是在宫中见过各式大小美人,此刻也不禁眼前一亮,他这太子妃真真好颜色。 不过,高煦并不好美色,表情乃至眸底,不见丝毫变化。 纪婉青掠过他平静无波的黑眸,两人短暂对视,她便适时低下头垂目,如一般新娘子般娇羞表现。 高煦微微挑眉,在她方才那双水波盈盈的美眸中,他并没有发现羞意。 “请殿下与娘娘喝合卺酒。”喜嬷嬷笑呵呵地捧着个小托盘上了。 小托盘上有一对白玉龙凤纹小酒杯,尾部用一根很短的红色丝绳系着。 高煦一撩下摆,紧挨着纪婉青坐下,那陌生男性气息又将她围绕,她忽略过去,眼观鼻鼻观心,抬起纤手,与对方各执了一个白玉杯。 丝绳真的很短,两人头部凑在在一起,才能够到位置。纪婉青纤手不小心碰触到对方,那大掌很温热,完全不似久病体虚者的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纪婉青并没多加留意,她微微闭目,仰首与高煦一起喝下杯中之酒。 一切礼仪都妥当以后,喜嬷嬷领着一众宫人太监,跪下磕头道:“奴婢恭喜殿下,恭喜娘娘。” 高煦颔首,“赏。” 这时候,张德海上前小声禀报,“殿下,时辰差不多了。” 皇太子大婚,举国欢庆,于太和殿大宴群臣,作为主角,高煦不能错过吉时开宴。 他站起来,顿了片刻,对纪婉青道:“孤先过去。” 纪婉青站起,微微福身,“殿下慢行。” 她觉得这样就很不错了,毕竟她一个纪皇后硬塞过来的娘家女子,占据了他太子妃之位,两人颇为陌生,他出门前还愿意给她说一句。 高煦领着一行人鱼贯而出,喜房立即空出一大半,纪婉青登时觉得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她扫了眼屋里侍立的陌生宫女们,吩咐道:“都退下罢。” 宫人应声而退。 等屋里只剩下陪嫁的心腹后,纪婉青才吁了一口气,放松身子坐回床沿,梨花立即上前替她揉捏腰腿,“姑娘,今儿可是很累了?” 何嬷嬷立即低声呵斥道:“什么姑娘?以后要称娘娘。”她一同上前给主子揉捏。 两人动作熟练,纪婉青舒服得险些呻.吟出声,不过她还是不忘嘱咐梨花,“在宫里须事事谨慎,你日后可不能忘了。” 梨花忙点了点头。 卸了凤冠,宽了外衣,又揉捏一番后,纪婉青便道:“我要沐浴,赶紧传水吧。” 今天天气确实很冷,但她穿得很厚,又怕出错,全程全神贯注,出了一身薄汗,她喜洁,现在静下来就觉得很难受。 何嬷嬷已经出门传膳了,喜宴上来后,纪婉青随意捡了几样清淡的用了,饿太久也不敢吃太多,五六分饱她便放下银箸。 沐浴一番,纪婉青觉得浑身清爽。此时,外面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她累了一整天,就有些打瞌睡了。 不过,她还不能睡,她还得等太子大老板回房呢。 这般等着,等了很久,久到纪婉青已小小瞌睡过一轮,案上婴儿臂粗的龙凤喜烛烧掉一截,才听到外面喧闹声又起。 “殿下回宫了。” 纷乱的脚步声到了喜房门前停下,搀扶伺候的人被挥退,半响后,喜房大门“咿呀”一声,被推了开来。 21、第 二十一 章(三合一) 脚步声由远而近, 初时有些虚浮,但一进了门, 便立即从容淡定起来了。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往内殿而来,随即, 用金色丝线绣了如意吉祥纹的软缎帘子被猛地掀起,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出现。 端坐在喜床床沿的纪婉青闻声望去, 正正好对上一双黑亮有神的眼眸。 高煦无半分醉意, 此刻眼神锐利而幽深,一丝温润和熙也不见, 与先前所见判若两人。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纪婉青立即了然,这才是太子的真面目, 所谓温文和熙, 不过就是表象罢了。 瞬间眼神交汇之后,纪婉青已微垂眼睑, 起身领着一屋子丫鬟婆子上前, 迎接问安。 “妾见过殿下, 殿下万安。” 高煦“嗯”了一声,叫起后, 随手挥退诸仆。 何嬷嬷见状, 立即领着梨花一众人无声退下。 这一点,纪婉青在出门子前,曾经与乳母等人商议过,主仆一致认为, 若无异常情况,太子挥退众人的话,她们不必犹豫,应立即退下。 毕竟,进了东宫后,这位才是大老板。 须臾,殿内便仅剩下纪婉青与高煦二人,他们对彼此不熟悉,一时没作声,室内陡然安静下来。 殿内落针可闻,纪婉青感官格外敏锐,偏她距离高煦很近,那陌生而醇厚的男性立即浓烈起来,她心跳微微加快,忽觉地龙烧得有些热。 这寂静不能持久,不然肯定得演变成尴尬,大老板没有说话的意思,纪婉青只得自己打破僵局,刚好她余光瞥见小方几上的茶壶,便道:“殿下喝了酒,妾去倒杯茶。” 说着,她已经举步往小方几而去,提起暖笼里的白瓷茶壶,倒了一杯酽酽的温茶。 回身之时,高煦已于紫檀木太师椅上落座,纪婉青款步上前,递上茶水。 高煦接过,却并没有喝,只拿在手里,用大拇指微微摩挲茶盅外壁的青花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