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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的钟芒接起,开口就是拔高声线的大喊大叫:“大哥你终于出现了!你跑哪儿去了?!我差点要报警了都!” 陈山野把电话移遠了一点:“吵死了,别瞎嚷嚷……我能有什么事啊?” “能有什么事?!”钟芒音量又拉高了一些:“你忘了之前被人抢劫那事?!” 话筒里传出的声音实在太大,阮玫听得一清二楚,手里的火苗还没到达衔于唇边的纸烟就已经熄灭,她蹙起眉看陈山野。 陈山野拿过她手里的打火机,重新燃起火苗递到她面前旁,用嘴型说了句无声的“我没事”,才接着回答钟芒:“那你是忘了那几个小年轻被谁打得哭爹喊娘?” 阮玫凑前一些在他手边燃起香烟,听着电话那边紧张兮兮说道:“那是那几人太弱鸡了,万一对方有武器那怎么办?身上藏把刀什么的……” “你电视剧看太多了啊,别老瞎想。”陈山野见阮玫眉毛中间筑起的小山越来越高,想赶紧结束这个电话:“你找我还有什么事?没事我挂了啊。” “诶等等等等,没事归没事,但你现在人在哪呢?今晚下雨外头司机好少,系统不停给我派单呢。”钟芒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喜悦,背景音里有风声雨声。 阮玫把烟盒在陈山野面前晃了晃,学他刚刚的样子用口型问他要不要。 陈山野点头,对着电话说:“在外头,我今晚不回去了,你自己开我房间的门进去洗衣服就行。” 钟芒一下子就联想到最近陈山野不太寻常的样子,瞬间兴奋:“哥,你是不是有女人了?去女朋友家了?” 把烟放进男人嘴里的阮玫听到了这一声,突然起了一丝玩心。 她吐出口腔里的白烟,隔着烟雾看陈山野被灯光染上暖意的黑眸,嘴巴一开一合吐出几个无声字。 虽然没有声音,但陈山野还是知道阮玫说了什么。 一瞬间心脏往下坠,坠到被雨水浸得软烂的泥土里。 耳边的钟芒还在兴奋自顾自地说话,刚被火焰烧烫的火机这时变得冰冷,陈山野给自己燃起烟,眼前弥蒙起薄雾。 他移开了视线,眼角闪进树干上将死的萤火虫燃着的最后光芒。 他对钟芒说:“没有,我在朋友家。” 陈山野告诉自己再等一等,等名正言顺的那一天。 Night.22 “你们这行怎么这么危险啊?你之前还遭过抢劫?” 阮玫蹲在水泥地上,捏着快烧尽的烟蒂按进烟灰缸里,仰头问陈山野。 陈山野还被“在炮友家”这几个无声字打得头脑有点懵,思绪像这不眠不休的龙舟水一样冗雜,一时没听进阮玫的问题。 等她又问了一次,陈山野才反应过来。 “……对,之前有一晚送客人到番禺那边一个比较偏僻的地址,大半夜的,小路上没人没车,我正往市区方向走,几个瘪三突然跳出来要抢我电动车和手机。” 他也蹲到阮玫身旁,把烧长的烟灰抖落进红色烟灰缸里。 许是因为这场雨,阮玫从陈山野的话语里感觉到了些许潮湿。 “然后呢?”双手搭着膝盖,阮玫侧着脸看猩红火星在他唇边时明时灭。 “嗯?然后我就跟他们干了一场架,当然不能让他们给抢了去。” 想起那一晚,陈山野忍不住咧开嘴笑了下:“那几个小年轻有一个身高还没你高,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找我下手。” 阮玫暗暗吁了口气,但下一秒被陈山野的话吓得猛站起身。 “不过我还是被他们划伤了,进医院缝了几针。”陈山野说。 这事他没跟钟芒说过,怕把钟芒吓得一惊一乍。 钟芒说对了,其中一个小流氓真带了把小军刀,那时陈山野忙着对付另外两人,一时不备被那人在背上划了一道。 “让我看看。” 阮玫走到他背后把他背上的衣服撩起,之前几次她都没仔细看,原来男人蜜色肌肤上布着好几道新旧伤口。 新伤口是让她给抓的,旧伤口倒是都只剩淡淡的疤痕,她俯身眯眼瞧得仔细,问道:“那一道刀伤在哪呢?” “在快靠近右肩膀那儿。” 可右肩膀是重灾区,一道道抓痕看得阮玫有了一丝内疚,想着下次做指甲时让anna给做短一点、做平一点吧。 红痕之下有一道泛白的旧疤痕,倒是不长,她轻抚着那一道,声音也像手指那样轻:“那时候应该很痛吧?” “还行,以前在汽修厂时被铁片刮到,那次比较严重。”陈山野含住烟说得轻描淡写,反手指着靠近左肋骨的地方。 手指在他背上绕成柔软细腻的沙画,阮玫靠得近,陈山野能感受到扑洒在背上的温暖气息。 他吐了口白烟,看烟雾被灯光染黄,再把断线的水珠裹在朦胧不清里。 像他们两人之间暧昧不明的关系。 身后一时没了声音,陈山野笑着打趣:“真不痛,还没刚刚被人又抓又挠来得疼。” 阮玫闻言,五指往他肋旁轻轻挠了一爪,嘟囔道:“……挠死你。” 陈山野由得她闹,伸手把烟头掐了:“我倒是觉得你纹身比较疼。” “也还好,没有很疼的。”阮玫把他的黑色T恤拉回原位。 陈山野双手往后折在肩膀上,手掌摊开:“把手给我。” 阮玫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交到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