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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一截嫩藕,小侯爷目泛狼光,生冷地一哼。 他走回去要弃之不理,但想到什么,又恨铁不成钢地走回来,一脚踢在她的小腿肚上,宛如踢到一块水豆腐,他脸红地收脚,瞪着玉体横陈的少女,恶狠狠道:“欺负孤的时候,不还是只上蹿下跳的猴子么!没出息,怎么后来养得这么胖!” 见孟宓被自己踢了一脚竟然还没醒,正想找点水泼一泼,踱步到案头边,发觉砚台里还存着尚未干涸的墨,又冷哼了一声,抓着狼毫和砚台走回来。 孟宓慢慢地察觉到,似乎有冰凉的丝在额头缓慢地滑动,第一反应是蛇吐着信子舔着自己的脑门,吓得垂死病中惊坐起,惊得小侯爷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边的笔也扔飞了,墨汁四溅,糊了满脸。 她震惊地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忍不住扭头,桓夙整理着衣冠,锐利的眸瞪着她,下颌如斫玉,白皙的脸糊了一层黝黑的墨汁,像画了一幅太极八卦的阵图。 下意识的反应快于理智,孟宓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侯爷的眼光越来越凉。 等到孟宓笑得要叉腰,探手,恍然发觉自己腰间只有一缕薄纱,清脆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忍不住低头,圆滚滚的肚子堆着一个褶痕,手臂笼在烟雾一般的纱绸里,她愣愣地看着桓夙,伸爪去摸自己的头发,挽了一个七弯八拐的发髻,随手就能拔下一根镀金的步摇。 她傻了。 这样的表情才足以让桓夙满意,他忍不住揉了揉孟宓的碎发,抓下一绺青丝,让她顶着一个盛满金银玉器的鸡窝,满脸颓废气质地眼巴巴望着自己。 很好,那一箭之仇,他们慢慢算。 孟宓眼巴巴看了他很久,才纳闷地问他:“你是谁?” 桓夙:“……” 他想报复她很久了,可她竟然忘记了! 桓夙咬牙切齿,抬手用衣袖抹脸,他的玄色袖口,绘着一条威风凛凛的龙,孟宓傻眼了,很久才意会过来,原来这就是那位拥有变态癖好的小王爷,今后,她将在他的手底下逐步走向不是饿死就是厌食的命运。 好可怕! 孟宓吓得一抖,“你、你、你不能吃我!” 原本的“你不能不给我吃的”变成了“你不能吃我”,桓夙抹脸的动作猛然顿住,他面无表情地咬牙,暗骂:“谁想吃你,一身油腻。” 孟宓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哝”了一声。 空荡荡的寝殿,这声尤为清晰。 孟宓不敢看桓夙,默默地脸红了。 少年少女共处一室,这样的场景有些暧昧,桓夙忽然扭头,张口喊:“小包子!” “给我吃!”孟宓立即眼光雪亮地接住嘴,不料下一秒,外边疾步走来一个绿衣宦官,原来是他叫“小包子”,孟宓尴尬得脸色更羞红了。 小包子待命而立,桓夙沉着一张脸,冷声道:“替孤备热汤来。” 小包子哈腰答应,“诺。” 桓夙瞥了眼砸吧着唇,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的孟宓,不耐地挥袖而起,“什锦包子和清粥小菜,随意备些,孤饿了。” 小包子再应:“诺。” 直到他离开,孟宓的脸都红透了,与遇见鄢郢第一公子不同,她的羞怯在这时并不起什么作用,她只是害怕,不敢看这个小侯爷一眼。 尽管他们的母亲是手帕交,可现实,他们的身份终归是云泥之别,娘亲在她入楚王宫之前说的最多的话便是:“别惹怒大王,他要你如何,你便如何。” 她明白的,即便是桓夙扒光了她的衣裳,她也要忍耐的。 ☆、2.奔逃 楚王宫里的御厨,手艺功夫自然是一流,孟宓吃得满手油腻,将茶点也囫囵吞了。 纱帘随风吹拂而起,水珠滚落的声音如溅玉,她饮下一杯茶水,桓夙已掀帘而出,腰肢纤细的侍女殷勤地迎上去,替他加上一件华美的冰蓝中衣,用干毛巾擦拭他湿润的长发。 孟宓看到一个披着一头美丽长发的少年走来,俊眸如火,紧盯着她身旁的一地狼藉。 她还看到,侍女同情畏惧的目光。 “你全吃了?” 孟宓被桓夙的声音吓得一抖,险些将手里的点心扔飞了,干干地垂着手,眼眸微有躲闪,桓夙虽然年少,但风姿颀长,有俯瞰之势,犹若泰山压境,她吓得胸口狂跳,忍不住按紧了手指。 少女哆嗦着说:“是,是,都吃了。” 桓夙:“……” 这么吃下去不行,他是来虐待她的,又不是将她当宗庙里的神佛供瞻的。 “擦了。”桓夙冷冰冰地抽出一条墨蓝色的丝绢,扔在孟宓脸上。 “哦,好。”孟宓胡乱拿帕子擦脸,露出一双清澈圆润的眼偷瞟小侯爷,他冷哼一声,刻意瞪眼,吓得孟宓赶紧缩起来,一动不敢动了。 桓夙披着中衣走到案边,有模有样地坐下,案牍摆了小半桌,这是他母后留给他的课业。 孟宓还坐在黄花梨的圈椅上,僵着手足不动不摇,宫灯微晃,烛花打出五瓣,云栖宫里连呼吸的声音不存在,仿佛那挑着灯立着的,捧着扇待命的,并不是活物。 正专注静谧批阅文章的少年,鬓边垂着微润的发,运笔老练而娴熟,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唯独此刻是全然陷入沉静和忘我之中的。 “过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桓夙将笔掷入笔洗,冷脸喊孟宓。 她哆嗦着走过去,小脸发白,不留神踩到脚边迤逦的薄纱,向前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宫里却无人忍俊不禁,似乎无人见到这一幕。 孟宓抖着腿爬起来,见桓夙的脸似乎更冷了些,她忙不迭滚过来,跪在桓夙的案前。 小侯爷偏着头打量她,“抬头。” 她依言,但整个过程之中仍哆嗦着,无措得不知何处安放她多余的十根手指,小脸又白又红,桓夙召她起身,见她不动,声调更冷:“你不是陪孤读书的么?” “啊,是啊。”孟宓抖着腿儿,努力摆出笑容,但挤得很难看。 “念。”桓夙手一推,一卷文书飞落她脚边。 孟宓低头拾起文书,将明黄的丝帛卷开,密密麻麻的小字,用千年不化的墨题画其上,孟宓不敢再看桓夙一眼,低着头开始念:“辛酉,司徒益见齐王,冒死谏阻……” 北边齐国遇上水患,沿河的良田几乎颗粒无收,如此打击之下,齐公子子桓在临淄城外大宴群臣,稷下先生衣帛食rou,高谈阔论,浑然不知民生多艰,当是时,沿着黄河的流民已争相涌入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