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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而言,这仇似乎已经报了。”沁风用手帕遮掩眼下的泪,触及他淡淡的目光。 正当她以为梁承琰会继续沉默到底时,见他跪着向前动了一步,弯腰屈背下去,重重叩了一个头。 沁风瞬间怔住,眼里的泪已止不住。 她还记得初见他时,他才三岁左右。她从边疆回京,看看自己的小侄子。他不过是很小的一个孩子,却从不哭闹,见她时虽然跪着行了礼,但脊背始终不曾弯下去。她笑着对兄长说这是个傲气的孩子。 此后无论是一帆风顺还是突遭变故,他都是当初那副样子,挺拔如修竹。若非血海深仇,他该是坦荡磊落的人,和所有少年人一样意气风发。而不是忍辱负重,使尽手段与计谋,做些他自己都恶心的事情。 “你……”她说不出话来,手徒劳地攥紧,听到他沉静的声音。 “如姑姑所见,我半辈子蝇营狗苟,本是不配得到什么,也从未妄想过什么,更未求过什么,却只有一样例外。算到今日,什么都能舍下,只有她舍不下,”梁承琰抬眸看她,语气沉稳而平静,“自初见她时我便在心内许诺,即便日后遭千万罪,也不会置她于危险之地。” “所以呢?”沁风接着他的话说下来,语气里难掩激动之意,“我凭什么救她?我们一家皆被她的好父皇屠戮,她身上流着沈廷烨的血!过去几年你满心是她,我不曾过问和阻拦。现在你要我救她,凭什么?” 梁承琰像是本来还有别的话说,听到这里便止住,他像是笑了一声,他又弯腰叩了一个头。 “凭她是我的命。” 沁风冷冷盯着他的眼睛,攥紧了拳。 “她身上的毒在一个月内不会发作,和上次的差不多,但此次的毒,最终的毒效更为猛烈,最终会令人五脏六腑破碎疼痛而死,”沁风从桌下拿出一个小匣子,“只要养好伤口,一个月内不会有问题。想要解毒,必须用用这匣子里的七藤虫。” 梁承琰知道她这是松了口,压着胸口的疼痛淡淡一笑。 “别高兴的太早,七藤虫虽能解百毒,但从幼虫长到成虫的过程十分缓慢,且要求苛刻,要以他人心口伤处的血rou为饲,”沁风将那个小匣子推向他,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冷淡,“梁承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梁承琰并未作声,勉强站起来,扶着桌子将匣子收到自己的袖中。 “快入冬了,你自己体内的寒毒都未解,如若再用自己的血rou为饲,你也没有几天好活,”沁风将话说的重了一些,冷哼一声,不再看他的脸。 梁承琰好像根本不在意她说的后果,也没有要问的打算,只是又询问了一遍如何饲养七藤虫。沁风气的说不出话,将早已备好的古书扔给他:“你快死了的时候,千万别来找我。” “多谢姑姑。” “别急着谢,救她自然要有条件,”沁风忽然想到什么,抬起指尖点了点桌面上铺着的地图,“在事成之前,你不能再和她见面,哪怕是一眼都不行,怎么,能答应吗?” 她话里带着几分嘲讽。 梁承琰闻言沉默了片刻,但面色未改,他一如既往平静地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好。” 谢璋专门辟了一处安静的庭院助沈余吟养伤,染绿确认她的脉搏平稳后,小心地为她掖好被子。她抬头看了看外面走进的人,恭敬地靠到一边:“殿下。” 沈元临微微点头便走到了床边,看着床上人苍白的面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当初接到消息赶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满眼的血,几乎要了他的命。 沈余吟小时候爱玩,经常将身上磕的青青紫紫,他那时虽然心疼,却从没想过她有一日会有性命之忧。 他将她捧在手心里,她却因为另一个男人而不要自己的命。想到这里,他眸子冷下来,渗着层层的寒意。 好在当日血止住了,她昏睡过去,只差一点就救不回来。沈元临仔细地看着她的面容,像是生怕有哪一点看漏了。 “解毒的法子有了吗?” 染绿点了点头:“谢公子说,已有办法了,殿下可能还须几日才能醒过来。” 沈元临淡淡一笑,低头在她耳边落下一吻,低低的温柔絮语也随之落下:“吟儿,只要你平安活过来,我保证,从今往后对你再无非分之想,仅余兄妹之情。 生死 十一月末的天气已经很凉,谢氏山庄依山而建,所以庭室内比山下凉了不少。谢璋瞥了一眼外面的枫叶潇潇,回头看桌前忙着配药的人。 聂迟面色不善,将谢璋铺在桌上的地图扫到一旁:“赶紧拿着你的东西走远点,没看爷忙着呢。” 谢璋心平气和地坐到他对面,将地图向他的方向推了推,轻轻点了点桌面:“明日的药我已配好了,你不如看看这地图,想想沈元临为何突然退兵,这局又是怎么破的。” “你们大梁的事,和我无关,”聂迟有点不耐烦,“聂荣感兴趣,不代表我也感兴趣。” 谢璋在心底暗骂他没文化,挑眉将地图折了一半:“从吏部到户部,该削官的削官,该流放的流放,梁承琰兵不血刃重新把控了朝堂。若不是沈元临突然退兵认输,这事儿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沈元临韬光隐晦这么多年却突然在此时认输,这么有趣的事,你都不感兴趣吗?” 聂迟面不改色,手上动作没停:“沈元临和聂荣是一种人,做什么事肯定是早有了打算。你说沈元临输了,我看未必。” 谢璋眯着眼一笑:“聂公子有何高见?” 聂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把配好的药用纸包包好:“你们家殿下现在对梁承琰不是信任全无?沈元临推翻之前与梁承琰对峙的计划选择认输,让他原本的计划扑空了。沈元临是输了朝堂,但却赢了meimei的心,谁输谁赢,不是一目了然?” 谢璋诚恳地点头:“原本以为你没文化,没想到还有点见识,你不如在大梁考个功名,别回楚国去了。” 聂迟忙着手上的事情,根本没心思搭理他的废话,把那张地图掀起来扔到一旁:“她伤口恢复得还算不错,派人多盯着,在毒完全解掉之前省的生出些别的事端。” 谢璋听到这里,忽然停住了笑容,他想起之前梁承琰是在沁风院子里跪了两天才得来解毒的法子,那法子是什么他还未曾问过。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祥之感。 聂迟见他没说话便抬起头来:“昨日她说想见梁承琰一面,你也答应了。他倒是和没事人一样来都不愿来,早知今日,何必——” 他话没说完,看到谢璋凝重的神色。 “他不是不愿来,怎会不愿来,”谢璋皱了皱眉,“是不能来。” “我瞧着她把脖子上那块东西给解下来了,想必昨天本是要亲自还给梁承琰的,如此可算她放下了?”聂迟不禁一笑,“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