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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成?这小子,将来结了婚,你当心点。” 我默然。家明这个人,鬼灵精,一切安排得天衣无缝,现在他顶了所有的罪去,倒叫我怎么见他? mama说:“你这次回来,是筹备婚礼的吧?家明说他三个月后回来。你也是,自己为什么不来电话,倒叫他打电话来。家明在你们一出事就来信道歉,说是他不对,他不该跟外国女孩子去跳舞,被你看见了,所以——” 我眼睛“刷”地红了,我哭道:“妈,不关他事,是我误会,我心太急了,不是真的——他是好人,妈,他是好人。” “唉唷!何必帮得他这么厉害?谁不知道他是好人?吵架,是你们,和好,也是你们,咱们做大人只有心惊rou跳的份儿,现在既然好了,你哭什么?” “mama,求你们不要怪他,全是我的错。” “好好好,一切依你,你怎么哭成这样?发了神经了,看,脑门青筋都现了,快别哭!” 然而我的眼泪是不能停了,我哭得精疲力倦,回家埋头就睡。 醒来的时候,mama悄声对爸爸说:“——乔说是误会,大概家明也有不是——” “我就说你太紧张了,唉,快让他们结婚吧。”爸爸说。 mama说:“明天就与张太太商量去。” 我接了家明的电话:“乔,你就嫁我吧。” 我哭道:“我实在配你不起,将来你也是要怨我的。” 他说:“将来我如果酒后吐了真言,向你剖白,我如何如何跟鬼妹鬼混,你别用刀斩我,那时候就配得起我了。” 我哭着说:“长途电话这么贵,你尽讲废话哪。” “乔,答应我好不好?” “家明,这事你回来再说,我实在不行了,我真不行。” 他说:“乔,一切不必你cao心,你不是相信命运?这就是命运了。” “家明——” “你不相信我爱你?” 我内疚得大哭。 张太太跟mama轰轰烈烈地干了起来,我是像做梦一般。 连婚纱都买好了,我还赖着,不相信这是事实。 我喜欢家明,爱上他是毫无困难的事,但是我实在没有在他身上用过一点点心思,他仿佛是天上落下来的宝贝,我怕我一捡在手中,梦就醒了。 我赖着。 mama起了疑心,“乔,你事事这么懒洋洋的,不是身体有毛病吧?” “妈,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皱起眉头。 她脸红了。 张伯母是离了谱,白金表,黄金镯子,如今金子什么价钱,她这么排场法。mama也尽情豪华,单是长旗袍替我做了十二件。 爸爸笑道:“好,等女儿嫁过去了,咱们俩老也就喝西北风了。” 我还是疑幻疑真,手足无措,只希望家明回来。 有时候在街上看见外国男人,心惊rou跳,怕是比尔纳梵寻我寻到香港来了,吓个半死。这样子担心着,一下子就发了病。 我在床上躺着,发了高烧。 家明交了论文,口试完毕,不等毕业典礼就回来了。 他坐在我床边,说:“乔,你怎么了?” mama半真半假地瞄着家明道:“都是给你气的。” 我听了益发心痛如绞,哭道:“mama,求求你别说这种话。” mama也后悔了,“是,我不对。”她走开了。 我悔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怪她,怪我好了。” 家明说:“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放心,你放心。”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我哭了又哭,哭了又哭。 他一刻不离地陪着我。 我就是握着他的手过日子。 他连饭都在我床头吃。 爸爸说:“见鬼,这两个孩子简直发神经了,然而白头偕老是不成问题的了。” 我热度退了,人瘦了不少,礼服又得改小了。 张伯母说:“咦,脸瘦得只剩两只眼睛了。” 我跟家明猛说:“你想清楚了?你真是想清楚了?” 乱成一片。 mama说:“那裁缝真是急惊风碰见慢郎中,咱们帖子都发出去了呢!” 我几乎瘫痪过去。 家明说:“你别担心,乔。” 我总算找了一个晚上,跟他在书房静静地坐着,说了一夜的话。 “家明,你来之前,有没有听到什么?”我问。 “我知道你指什么,没有。我没有见到他,他终于离婚了,我听说的,他老婆一听说你走了,就跟他离婚,说他没出息,不是男人,辜负了你。” 我诧异,“这女人竟有这样的肝胆,她不怕我回去?” “你走了怎么还会回去?” “那封信怎么样?” “还是呈上去了,闹得一塌糊涂。” 我忽然害怕起来,“他——他不会来这里找我吧?” “来也不怕他,有我。”家明坚决地说。 我发怔地落泪,现在我竟像瘟神似地怕着他。 家明叹气,“乔,你不要哭,你一哭我像心碎似的。” 我们去注册结婚,一切顺利得不像话。 然后就是婚礼。 我没有赞成去度蜜月。我简直不相信这是事实,我一直穿着家明的睡衣,躺在他的床上,他睡在书房里。然后我收到了一封信,是比尔纳梵写来的,mama递给我的时候说:“英国朋友的信。”我手发着抖,拆开来看,里面只有简单的两行字:“祝你新婚快乐。求你原谅,我要说的太多,以致不知道从何开始,衷心祝福,比尔纳梵。”是家明通知他的,我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这一段事,除了家明与我,没有人知道,然而这事如此烟消云散,叫我怎么说呢?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然而我开始安定下来,我开始为家里的沙发添一个垫子,叫佣人把厨房里的电器换个新位置。 对于家明来说,我有点怕他,他是知道我秘密的人。 他的新工作还没有开始,我与他有时候打场乒乓球,有时候去看一场戏。 mama说:“乔这次回来变了,有点忐忑的,神经紧张得很,一刻见不到家明就不安,家明在她身边她又沉默着不说话,怎么一回事?”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我的故事。 有时候我看着家明,我觉得他终有一天要计算我的,他是一个太聪明的人,到时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他会把事情安排得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