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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水抹到他头上去。 洗了一会儿,怀里的小家伙却开始乱蹭了,岑沚忍无可忍一把按住他,叱道:“别动!” “可是先生,我眼睛疼……”沈沂听话地停下,却难受地一直揉眼睛。 岑沚顿了下,随即暗骂了自己一声粗心,忘了让他把眼睛闭上。连忙抓住他的手不让动,捧起他的脸,拨开沾着泡沫的头发,随手抓过一条毛巾就给他胡乱擦脸…… 沈沂只觉得眼睛被个很暖的东西覆上,眼睛被吸了下,随后就没那么难受了。 岑沚吐掉口水,又去给他舔另一边的眼睛,问道:“还疼不疼?眨眨眼试试。” 沈沂试探性地眨了眨,发现真没那么难受了,就点点头。 岑沚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板着脸命令道:“从现在开始闭上你的眼,没我允许不准睁开!” “嗯!”沈沂连忙照做。 刚刚太过慌乱,以至于岑沚都没能仔细地去看对方的脸。 沈沂真的瘦得不行,太久的足不出户以至于脸上完全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他大概每晚都睡得不好,所以眼下挂着淡淡的黑眼圈,嘴唇更加不用说了,被刚刚那一吓,几乎苍白,小虎牙藏在唇后,若隐若现。 他的右脸上肿起了一大块儿淤青,那是岑沚踢出来的,淤青外围,森色的小血管犹如蛛丝布在那儿。 岑沚从来没想过,沈沂会有这么一天,浑身几乎没有生人的气场,冰冷得几乎透明,苍白得让岑沚感觉自己都快要触碰不到他了。 那种患失的感觉,恍如隔世的感觉,岑沚从未这么深刻地感受过。 岑沚紧紧盯着他看,生怕把这个人给看漏了,颤着手抚上他的脸,爱怜地用指腹轻轻摩擦着,感觉自己好像有想要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沂一直等啊等,也没感觉对方有所动作,偏偏又不敢睁开眼,只得声如蚊细地弱弱问道:“怎么了?先生?” “没事。”岑沚哑声道。收回手说,“眼睛闭好,要冲水了。” 沈沂乖巧地应了声,用力地眯紧眼。 温暖的水倾泻而下,沈沂在记忆里从未感受过这种被暖意包围的感觉,温暖得、幸福得他几乎窒息。 …… 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家伙,竟然也洗出了一盆脏水。 岑沚认命地把人用浴巾包起,抱着他放到洗衣机上坐着,自己去放掉浴缸的水,又找了条干毛巾给他擦头发。 他的头发很长很软,手感很好,像棉花糖,刚刚帮他洗的时候就发现了。 被岑沚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此时不知从哪儿又垂下了一部分长发,将他大半张脸都给遮住了。岑沚想了想,还是去拿了剪刀过来,在沈沂害怕的目光中,挑起一段发丝,一点一点地剪掉。 过腰的头发被剪得很短很短,岑沚是靠着记忆给他修的,一如初见那刻,汗湿的短碎发,运动系少年。 “穿上。”岑沚回房找了套衣服给他。沈沂会穿,因为是纽扣衬衫和松紧裤头的裤子。 沈沂怕对方生气,难得手脚利落地快速穿好。 岑沚弯下腰去给他穿上鞋袜。 那只是一双普通的帆布鞋。 这是沈沂记忆中所没见到过的,他想要问他的先生,这是什么。 可惜他不敢。 岑沚抓起他的脚给他套袜子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家伙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岑沚手轻轻地摸了下,就听上边传来一声闷笑,而沈沂的脚也轻微地挣扎了一下。他愣了下抬头,就见沈沂正憋着笑,脸部表情极其不自然地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眼眸清澈地映着岑沚的模样。 可爱又好看。 岑沚不由地这么想着。 在帮他穿好后,就把人带走,带出外面。 “先生?!” 多年来没怎么暴露在阳光之下,沈沂在出门的那瞬间,几乎被外面其实并不猛烈的阳光给吓死。眯着眼睛走了大半段路才谨慎地睁开眼眨了眨,不一会儿便适应了光线。 岑沚始终没说话,安静地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后花园。 那是沈沂一直想要来的花圃。 跟着岑沚站定后,沈沂才彻底地睁开了一直半眯着的双眼,瞬时间愣住了,久久没反应。 他想的没错,花圃真的很美,浓密的绿丛中,开着朵朵纯净白皙的蔷薇,根茎长着细小却又尖锐的小刺儿,简直美得不像话。 岑沚这个时候才开口,声音低哑而轻柔,在记忆中,那是他最最温柔说话的一次了。 他说:“沈沂,我们来玩个游戏。” 沈沂顿了下,疑惑地转过头看着岑沚。 “我给你一次机会,放你走。”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不要被我抓到。” “否则,我再也不会放手……永远。” 沈沂听懂了这些话,但他没能理解,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岑沚竟然不见了! ☆、C8、怒吼 我给你一次机会…… 放开你逃走…… 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再放开你…… 这句温柔的话很长很绕,以至于等沈沂反应过来时,岑沚已经不见了。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呆了许久许久,大脑始终处于一片空白。 他差那么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忘掉要呼吸了,是大脑渐渐传来的窒息感,将他游走的魂魄给拉回来的。 他难受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视线迟钝地回焦,缓慢地落在面前那些盛开的白色花朵儿身上。那么近的距离,他能看清掩藏在枝叶下的那些小刺儿,以及花朵儿中间的淡黄色的花蕊。 这个曾经让他美得几乎窒息的花圃就在眼前!这是他曾经最最憧憬的窗外的世界,然而刚被填满的心,又再次空了…… 为什么呢? 沈沂想不到,只知道,先生……不要他了! 他的先生不要他了! 大脑里面的某一根神经突然狠狠地跳了一下,跳的脑仁发疼。 沈沂猛地惊醒,随后疯了般哭着跑了起来,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 “哇啊!” 他想要回到房间里去,即使再拷上那沉重的枷锁,即使总是会被饿肚子,即使永远都只能透过那扇碎了的窗户看外面…… “先生!” 他都不想离开! 突然失去的安全感像是被进行了什么能量转化,沈沂渐渐感觉到的是无尽的恐惧与慌乱。因为他根本找不到那扇门,岑沚刚刚带他出来的那扇。 “先生!我错了……” 他太笨了,比岑沚笨上千万倍,所以他需要岑沚,需要对方牵着他,然后带他回家…… “先……” 家? 沈沂突然猛地停下,他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字,他甚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