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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聚散都不由我! 我心底有个声音喧嚣个不停,不断地提醒我:醒醒,已经完了!你和他,再也回不去了。 我想过很多种可能,最坏的莫过于他已命丧黄泉,从此我与他天人两隔罢了,可我唯独没有料到,造化弄人,有朝一日我与他再次相认时,竟会四目相望,相顾无言。 此时此刻,我与他都觉得对方身上背负了自己父亲的半条人命, 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们两个半边天碰到一起,正好凑个整。 水火不相容,不过如此。 可我不想如此。 厚着脸皮,我道:“良宵清光,此夜难再!云礿,这酒可是五十两银子的酒!你我之间尘归尘,土归土,恩怨归恩怨,这酒却是无辜的!若是要分别,先饮了这坛酒!不管前尘如何,这一行你欠我的,便也算是还清了,如何?” 他略一思索,居然没有拒绝:“也好!” 我打开酒坛,囫囵扔给他,心想,若你没接住,便怪不得我了! 可惜,一坛酒却稳稳地落到他手中,半滴也未洒出来。 无妨,贫道还有后招! 他扬起酒坛便朝嘴里灌,琼浆玉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在月光下形成一条银色的小溪,再顺着脖颈完美的线条打湿了衣襟。 我从未见他如此不羁,心中暗骂一声,妈的,就那么想摆脱我? 老子偏不让你得逞。 我连忙叫道:“诶哟诶哟,慢点!这可是五十两银子的酒啊,照你这喝法,都快洒了十两银子了!” 他这才停下来,望了我一眼。他酒量确实好,半坛酒灌下去,顶多也就是面色微红! 我曼斯条理地嘟囔:“云礿啊,这好歹也是五十两银子的酒,你也给我留一点罢!” 他闻言,将酒坛递给我。我二话不说便朝嘴里灌去。 我酒量本就不行,此刻半坛酒下肚,眼前已是醺得一片模糊,凭着仅存的一丝神志,我索性将酒坛一摔,身子一横躺倒在地上。 妈的云礿,老子就是要耍赖!我不信我喝醉了,你还能把我一个人扔在这荒郊野岭的! 第十九章 前嫌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自己真沉沉睡了一觉,周遭依旧毫无动静。云礿啊云礿,你当真不打算把我背回客栈? 我估摸着情形不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窥了一眼——X的,哪里还半个人影! 我立刻跳起来,绕着整层楼转了一圈。 莫说是人影, 连个鬼都不曾见着! 我当时便急了。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云礿对我来说算是是到手的鸭子。我找了他十年,这一路来又费尽心机套他的话,好不容易相认了,他倒好,趁我喝醉了,也不管我,将我扔在这荒郊野外的,自己一个人先溜。这鬼地方放眼望去人影都没一个,要是碰着豺狼虎豹,或者长头发长指甲的女鬼,那我岂不死得冤枉! 我朝那破酒坛子踢了一脚,碎瓷片飞起老高。还不解气,我干脆借着酒意,破口大骂:“去你丫的云礿!你真是忘恩负义,是非不分!你爹的死,关我何事!当初你离家出走,老子辛辛苦苦找了你十年,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不愿同我相认便罢了,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打便走了!离家出走好玩是吧!要再让我见到你,我徐子方定要将你舌头割下来打个结,将你眼珠子挖出来放到藏春楼供着,再将你的心肝挖出来喂村口的大豺狗!我徐子方说到做到,否则天打五雷轰!” 一口气将肚里的牢sao全都吐出来,我仍不够解气,正欲接着骂,却听楼下忽然传来一声:“骂完了吗,完了便回去吧,天快亮了!” 我愣住。 空气停滞了三秒,随即,我立刻探出头去往下望。果然,云礿便在那棵梧桐树下,抬眼望着我。 四目相对,我的感觉十分微妙。 他站在楼下,朝我伸出了手:“下来,我接着你!” 我低头找了半天,没有地洞。 罢了,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我骑在栏杆上,正欲往下跳,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错觉。 牙关一咬,纵身一跃,却见身下张开双手的云礿迅速后退几步。 砰—— 我稳稳当当落到了地上,浑身骨头仿佛要散架了。 姓云的,老子记住了,这是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报复! 可我不敢有半分怨言,只是讪笑:“云礿啊,你怎么就先下来了,害得我好找。” 他的表情微妙且古怪:“那我留在上面干嘛?看你装醉?或者听你损我?” 我一时语塞,脸火烧一般地烫。 远山之后已渐翻鱼肚白,云礿在前边大步流星走着,我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跟着。 我估摸着他若是要跟我摊牌的话,定不会等回到客栈。 正想着,他忽然停了下来。他比我稍高一些,我一个不留神,险些一口咬在他颈椎上。 他皱了皱眉:“你这什么模样,我又不会像你爹那样训你!” 我嘟囔了一句:“得了吧,我爹又不是你爹,成天闲着没事只会教育人!” 他瞪了我一眼,我立刻住了口。 等了许久,他却不再说话,只甘蔗似的站着。 平日里小道上偶尔飞驰而过一驾车马,可约莫是时辰尚早,现在却是半点人烟也未见。二人便这般尴尬地杵着,平日里总那些王公贵族的车马冲撞而来又飞驰而去,我总忍不住指着马屁股破口大骂,可此时却无比希望哪个“不长眼”的车夫赶紧来救场,扬起阵灰,迷我的眼,呛我的鼻,再不济便用马蹄子踏死我罢! 因为我知道,云礿是我带出来的,他是在等着我先开口,大家便能好聚好散。那些风流子弟,最好玩这一招。烟花之地去多了,难免跟几个姑娘日久生情,露水情缘便熬成了山盟海誓。可家里的河东狮定然要棒打鸳鸯,便只能忍痛割爱。这时候,男方毕竟要背君子之名,有些话也讲不出口,便爱如此耗着,懂些世故人情的姑娘便主动提出分手。 云礿在外头这么些年,竟也跟着学了这阴招。 可强扭的瓜不甜,毕竟这么大个大活人,总是留不住的。 我耗不过他,只能叹口气,把话挑明了说:“云礿啊,腿长在你身上,我也留不住你。云叔叔的死,我不敢否认与我和我爹全然无关,可说句心里话,这十多年来,我都一直在找你,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实在是不想……” 死马当做活马医,我略一思忖,关键时刻还得以情动人,于是我将心里话一口气吐露了出来。末了又觉得有些羞赧,把那句“再离开你”给咽进了肚里。 太阳这时从山头上升了上来,射出万丈红彤彤的霞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睛,而云礿就背着阳光,灼灼光辉中,我只看的见他有些清瘦的轮廓。 恍惚中,他仿佛轻笑了一声。 自幼漂泊在外许多年,我养成了个坏习惯——凡事都喜欢往坏处想。如果是坏结果,反正自己早已猜到,也无可厚非;而如果是好结果,反而会觉得自己赚了一笔。就像现在,即便方才那声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