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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低下头,发现一只血淋淋的手正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裤脚。手的主人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只瞧得见一排狞笑的牙齿。他的另一只手掌下,压着一枚完好的□□,他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咒,在寂静的洞子里嘶哑地响了起来:“你真的相信……沈南秋那种人心里会有爱情?他只是骗你玩而已……只是迷恋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你……还想过去?” 曼天翔并没急于挣脱那只手,他只是默然地站在那里。其实他并不怕失去自由和尊严,他害怕失去的是那些美好得不能再美好的回忆。 “不要怪我留住你……你们本来就是身处两个世界的人……生是如此,死亦如此……还不如,和我同去看看地狱的风光,我敢保证,那远远胜过沈南秋能给你的……” 曼天翔脸上是一片空白,仿佛谁也不能够在上面书写。此时,他的灵魂绝世独立,外界的一切都不过是一缕风过,那都是些无法撼动他的是非:“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用不着cao心。”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丢在那人脸侧:“只有这枚勋章才是我和你之间的事。还给你。因为你不配。” “你不配拿纳税人的钱,你不配你所顶着的那个头衔,你不配‘人民的公仆’这个称谓,你更不配将这枚勋章别在我的胸前。我和你的不同,与我和他的不同,完全是两个概念。就算你逃到了地狱,也逃不过最终的审判!” 脚下的那个分外嚣张的男人顿时鸦雀无声。 而沈南秋看也没看一眼那只濒死的臭虫,心思全部系在曼天翔身上:“等什么?还不过来?” 听见呼唤,刑警变了个模样,就像被暴雨洗礼过,从而冷得失去知觉的一只孤魂野鬼。片刻过后,他如同看见了天边冉冉升起的彩虹,苍白的脸开始变得温和,冷冽的眉眼也逐渐淡然清澈。 以前自己总和他形影不离,干什么都一起,只要他伸出手,就是赴汤蹈火也要过去。可现在,他却不想过去和他一起,只想一个人,留在安安静静的世界里。那个世界没有时间,没有喜怒,没有哀乐,没有风,没有雨,没有正义,没有邪恶,只有安宁,无边的安宁…… “你们走吧。” 沈南秋想要对上的那道目光,至始至终都停留在别处。那人明明就在眼前,却像在不断地后退,往他看不见的地方寸寸隐去。先是他仍滴着血的裤脚,再是他丢下枪任它落在地上的手,身体也随之一点点的消失,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也仿佛在躲避什么似地模糊了轮廓…… 医生意识到什么,上前一步,却被杀手拦住。 “你不走?!”他提高嗓子,厉声一问。却再没有得到回复。 就在这气氛凝重的时刻,一向脱线的杀手也不敢插嘴。他拉了拉沈南秋,冲他不断暗示:咱们处境非常危险,一旦□□爆炸,大家都没命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见对方不动于衷,沈南秋明显怒了,那是被触及逆鳞的真怒,他立即旋身,向外走去,一丝留恋都没有。连黄毛都没反应过来,竟然说走就走,这变化也太快了。 离□□越来越远,杀手心中充满庆幸,更十分快意那个暗算自己的家伙得到了既有的报应,只是可惜了曼天翔这么好个刑警,也免不了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命运。 刚走出门口。背后就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在前面疾步而行的沈南秋顿住了脚步,停在了原地。 五秒过后,他终是转身折了回去。 爆炸后的一片狼藉中躺着个人。□□有限的威力并没有瞬间夺去他的生命。但他的半边身体严重灼伤,血rou模糊,□□的碎片深深地嵌入破败的肌肤里,在趋于麻木的痛感里,唯有一丝气息尚存罢了。 毁容那张脸上的两只眼球缓缓滚动,在地上搜寻着,然后他艰难地伸出手去,去够那把散落在不远处的□□。拿到枪的时候,他像是深感解脱般呼出一口气,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将枪对准了自己的额头。 然而枪身上突然多出了一只手,将枪头扭转了方向。 折回来的男人正深深地看着他。 曼天翔浑身一震,张开了嘴,嘴里涌出不少血沫,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的眼神极其愤怒,似乎在狠狠叫嚣着让他放手。可那人就是不放。 就连见惯血腥的黄毛也很是不忍。他背过身,发出一声轻咳:“说句公道话,你就把枪给他。”哪怕救回来,也是个废人了,还不如让他走得潇洒。 沈南秋蹙眉,像是在思索。几秒后,他捉着枪的手终于迟疑着放开了。 刑警的喉结一阵急剧地滚动。接着重新闭上眼睛,继续自杀的动作。 可下一刻,突然袭来一股力道,枪摔到了他无法够着的远处。 曼天翔的心中再不仅仅是无边的愤怒,还有着深深的绝望和痛苦。他的身体因为对方绝情的举动而大幅度地颤抖着,眼里迸发出有史以来最悲绝的控诉! 而那个阻止他去往另一个世界的人却是刀枪不入、面不改色…… 第30章 丑我也要 “打电话给市长,告诉他地址,就说有人伤情严重,需要一架直升机急救。” 出来后,沈南秋就把手机扔给他,自己则往停车场走。 手忙脚乱地像接烫手山芋一样接过手机的黄毛不住跳脚:“我叫他怎样他就怎样啊,人家可是鼎鼎大名的市长啊!” “白痴!报我的名字!”甩下一句话,那人就钻进了车里。 打完电话,杀手小跑几步上了车,在开车回去的路上,那双小眼时不时瞟着心理师的脸。 但他没有任何表情。 就连自己一个外人,也被刑警带来的感情上的莫大冲击弄得心有余悸,而坐在旁边这个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家伙,看上去却是心无涟漪。 能够绝情至此的,这个世上也只有沈魔头而已。 其实沈南秋并非没有感觉。 只是感觉平淡,特别是望着窗外的秋景。本以为尘埃落定,眼中的景色会因为胜利的喜悦而变得沁人心脾,可现在却发现,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反而增加了几分令人不舒服的死气。 到了别墅,他下了车,直直进到最里。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无力地抬了抬手:“叫医生过来。” “怎么了?”医生过来后,俯身询问。 “有点头晕。” 医生连忙为他诊断:“你受了凉,吃点药,回到卧室休息一晚就好了。” 吃过药,沈南秋却感觉晕得更加厉害。头顶上的天花板摇摇欲坠,像是要塌下来。心里不由有些恐惧。但他并不认为,世上还有什么,能再度将他埋入废墟。 九个月后 刚到办公室,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