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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

    给两边的人倒茶递烟,另两个不懂事的小崽子蹲在茶几边上咯嘣咯嘣地嚼糖,不一会就剥出一堆小山一样的花花绿绿的糖纸。

    这时候郑光辉打电话来了。

    “干吗?”郑陆没好气,站起来到外面接电话。

    “这边炮仗出了点问题,现在去买新的了,可能要半小时以后,你跟四婶子说一声,让车队绕环城河过来。”甘家离郑家并不算远,都在老城这边,真的过来了,十几分钟就能到,郑光辉怕时间不够用。

    “知道了。”郑陆心里有气,不愿多说就把电话挂了。

    陶承柏是知道郑陆的脾气的,气起来颇有点不管不顾的,所以走的时候就叮嘱他,甘家临时要礼金这事等过了酒席再和郑光辉说,免得两个新人心里都有气再生出什么叉子,婚礼上要是闹出什么笑话来才是大问题,四婶娘也是这个意思,先结完婚再说。钱郑家倒是很出得起,就是甘家这么个做法颇不厚道,显得小家子气。

    郑陆现在对这个表嫂的印象可谓是一落千丈。这么长时间了,郑光辉还没把自己媳妇干熟,此时才会闹上这么一出好戏。真是个听话的好闺女。

    虽然前面各种不畅,但是新娘子被家下哥哥背上车子以后,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

    鞭炮噼里啪啦响起来,热热闹闹地车队准备回程的时候,甘小雅乘乱跑到陶承柏车窗边,讪笑着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给你们舔麻烦了。

    说完垂着眼睛又笑了笑才转身走了,只在窗口留下一阵香风。

    陶承柏倒没怎么样,郑陆在边上却咕噜咕噜地冒起了酸水,把被西服裤子包裹的两条长腿抻到车前的台子上,抖抖索索地晃着,声音都有点阴阳怪气的了:“都是不相干的。也不管是谁家的草垛子,那谁反正是蹲倒就扯啊。”

    陶承柏眼睛盯着前方的车队,浓秀的眉梢扬着,嘴角高高地翘了一路:真酸!

    新娘子到了却迟迟不开车门。礼炮都咚咚地响了十几发了。一堆人围着看热闹。

    原来是郑光辉的几个同事嘻嘻哈哈地闹着要抢抱新娘子,甘萍萍吓得不敢开门。这几个人都和郑光辉一样是刚退伍的老兵油子,郑光辉急赤白脸地喊他们别闹了,也没有人听。

    “承柏,承柏快来!”郑光辉急了,捂住车门把手,狂喊陶承柏,“我cao,哥几个再闹,待会被揍瘸了可别哭爹喊娘的啊,麻痹!哪个手贱的摸我?”

    陶承柏和郑陆正在院子里和几个长辈说甘家的事呢,这时候闻声而至,左挤右挤地抗开两三个人,还有一个稍矮一点的胖子贴在门边,陶承柏冲那人腿弯子上去一脚使了个巧劲,就把人踢得跪倒在地。

    郑光辉开了车门,端起甘萍萍快得跟草上飞一样,一溜烟就窜进了自家院子,一鼓作气把新娘子抱进了楼上的新房,顺脚把门踢上了。

    把新娘子放到床边,郑光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头扎进甘萍萍怀里,气喘如牛地说:“我的娘嘞,累死我了。老婆你重的跟猪有得一拼。”

    甘萍萍先还担心郑光辉会因为父母额外要两万块钱的礼金而不高兴,这会子见他还和往常一样,就稍稍放下心来,把自己愧愧疚疚的心思先放在了一遍,抬手轻轻巧巧地扇了郑光辉一巴掌。郑光辉一把抓住了老婆的手,小猪拱圈一样在甘萍萍怀里拱了个痛快:老婆终于娶回家了。

    一群人围在新房门外要见见新娘子。新娘子当然不会出来。

    到了开酒席的点了,外面的车队又把家里的这些亲戚朋友们一股脑送到酒店。

    作为伴郎,郑陆理所当然地要为郑光辉挡酒,虽然他喝的是自己调出来的兑过半瓶水的加料酒,最后也还是不可避免地醉熏熏的了。

    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郑家的席面非常丰盛,有一些大菜客人根本就没怎么动。大厅那头有几个老妇女在用饭店的塑料袋给桌上的剩菜打包。

    有些嚷嚷着要留到晚上闹洞房的也都悻悻地走了,因为还没吃完酒席,新娘子就被几位婶娘带走藏起来了。

    “婶子,我带郑陆回去了。”陶承柏跟郑妈打了招呼,回头去扶靠在椅子上快要睡着的郑陆。

    郑陆迷迷糊糊地不想动,这时便像小时候一样冲着陶承柏撒起娇来:“哥,我困。”

    陶承柏知道郑陆是真醉了,郑陆都多少年没喊过他哥了。

    “乖,跟哥回去睡。”陶承柏拍拍郑陆的脸蛋,哄小孩似的。郑陆脸上红扑扑的,长睫毛阖下来,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动来动去,“你背我。”

    “来吧。”陶承柏二话不说转身就蹲下来了,把郑陆两条胳膊拉到肩上,腿上使了些力气便把郑陆从椅子上背起来。

    郑陆两只手在陶承柏的脖子前面像个电线头子一样自觉地扭在了一起,伏在陶承柏背上,歪头蹭了蹭,打了一个大哈欠,晕晕倒倒地睡了。

    ☆、7 第七章

    陶承柏从楼上下来,一阵风一样刮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矿泉水,拧开来仰起脖子就灌了半瓶。这才猛的呼出一口长气。将剩下的半瓶水放回去,顺势将两只手臂都伸进了冰箱里,直盯着眼前盖着保鲜膜的半个红瓤西瓜,半响才伸出舌尖缓缓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陶承柏在冰箱里怔了一刻钟。

    然后陶承柏出了门,开着车在烈日当空的大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转了五分钟,过了一个红绿灯以后右转拐进了铁市街,慢悠悠地又沿着杀人巷一路开过了老刑场,一米多高的邢台上几个小崽子顶着大太阳就着碗口大的水泥凹槽满头大汗地在玩弹珠。陶承柏在邢台边的空地上调了个头,直往城南姥爷家开去。

    姥爷家是个两进的院子。大院子里种了几席菜,两棵加纳岩水蜜桃和几棵大白铃枣,此时末茬枣还开着半树的小黄花。小院子里支着一个大葡萄架子,缀满了一串串紫葡萄。架子底下摊着一个象棋盘子,一只花斑老猫盘在石桌子上面打盹,看到人来,也不动,只懒洋洋地翻了翻耳朵。

    姥爷正歪在门边的摇椅上面打瞌睡,鼻梁上还架着老花镜。

    陶承柏轻手轻脚地在姥爷脚边的小马扎上坐下来,捡起掉在地上的三国演义,翻开来正是吕奉先射戟辕门一段,于是百无聊懒地读起来。

    屋外日头晃晃,蝉鸣阵阵,门上挂着蓝色的门纱,屋内只有电风扇的细小的嗡嗡声,虽然装了空调但是姥爷从来不用。老房子墙上满是绿油油的爬山虎,屋内阴凉非常,更兼有一种让人沉下心来的幽静。陶承柏看一会书,偶尔再发个呆,不知不觉就坐了个把小时。

    姥爷醒过来的时候,陶承柏正在院子里踩着小方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