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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恪各撑着一把伞在山门处等她,只是还多出了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面孔也跟着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她就一边走过去一边忍不住疑惑地瞟向他们两个人,成恪注意到她视线,便适时地站出来介绍道,“子亦,这位是赫连公主...是方才在街中和我们碰巧遇到的。” “集市!”公主很活泼的样子,兴冲冲地打断他接过话说,“在集市遇到的!我不小心和阿明走散啦,是他们帮了我还带着我玩好多好玩的东西,成恪说晚上还要带我去放河灯,你是不是也要跟我们一起?” 她听着皱起眉又去看那两人,这次换成扬出声,知她心中所想,“放心,已派人送过消息报过平安了。” 北疆十二部族原本附属于亡国翊清,翊清亡后,各族之主达成协议,并为一体,十多年来不安分地持续滋扰北境,只有赫连氏族一早脱离出来归顺朝廷参与平叛,又因为地属交界险要之处,在近几年的战事中起了很大作用。如今战事平息,赫连王于是应皇帝召见入都受赏,比起成扬也不过只早到了几天。王爷这几日一直在宫里与皇帝商议军事,想来是小公主耐不住寂寞,才悄悄私自溜了出来。 见子亦只对着成扬点了点头并没出声回应,公主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到底要不要一起去嘛?你叫子亦对不对,我叫赫连明瑶,你叫我阿瑶就好。” 哪里找得到拒绝的理由呢,子亦不很情愿地点了点头,就看明瑶欢呼了一声,迅速收起自己的伞转而蹭到她伞下来,手也亲密地挽上她的胳膊,她怔了又怔,还是忍了下来什么也没说。既然是要去看河灯,几人就由成恪领着一起向间月江边走去。 眼下时辰尚早,天色还未见黑,成恪便把几人带去了昀唏先吃晚饭。昀唏是陆府名下一处茶楼,一层即是寻常商户,除了大堂里摆设的散桌外也开设雅间供人谈会,而整个二层则是平日里商会聚谈的地方,郢都城里各大小商户的房产地契税单账簿堆成厚厚几沓都摆在二层的书房,如今这整座茶楼也跟着商会一起被陆昀辰划给了成恪。子亦注意到了他领着几个人进去时的那副表情,尤其是因为成扬在而很有些沾沾自喜。 吃完晚饭后,明瑶不愿枯等,要成恪先带着她出去了,不知又要去哪里瞎转,这两个人本来都是闲不住的性子,这下正好凑成个伴。子亦就要了壶茶,在二楼寻了个地方坐下等着,成扬也跟着她一起,坐定后状似不经意地问她一句,“怎么这时候就穿起了秋衣?” 她一愣,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那件下山时披在自己身上、眼下已经脱下来搭在手上的那件大氅,她没想到他竟会关心这个,但还是回答他道,“这是我师父给我准备的,他知我身有寒疾,下起雨来山中湿气又极重,便叫我披着回来。” “你这寒疾我也曾听父亲提起过几句,可严重吗?有没有多找些大夫看过?” “宫里的大夫也是找过的,方子也换了好几个,总不过都说需要静养调理,无法根治,一直靠药压着,但其实也只湿冷天受罪些,寻常多注意着也不算严重。” “那...你这病的来由可有大夫说过?” “都只说是寒气侵体,再具体些也诊不清楚什么,毕竟连我自己也不记得最初犯病是怎么个情景了,我只是记得小时候也是疼过的,也许是生下来就带着的吧。” 成扬听了就若有所思地不再接话,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会,等早前煮过的一壶康砖彻底凉了下来,另两个人还是没有回来,子亦便随口提了一句,接着又笑着多问道,“这次赫连王带着公主一起进都,想来也有招驸马的意思吧?” 成扬点点头,略想了一想回她道,“也许有吧,但如今的时势不必倚靠联姻,成恪若不愿意,求父亲去和皇上说就是,总也不至于被强迫了去,想来也不需担心。” 她看着他神色稍显认真的样子,忽然玩笑心起,说道,“你怎知我说的就是成恪呢?如果最后挑中了你去当这个驸马又当如何?” 这话刚一问出来她就后悔,成扬倒不甚在意的样子,还能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公主那样的活泼性子明显更瞧得上成恪些,王爷也自然愿意顺她的意,至于皇上若真的觉得我比成恪合适非要插手,也不至于在我刚刚回来才没多久的时候又送我回去吧。你这个假设,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成真的可能都不高吧。” 她没心思细听,已开始暗自懊悔怎么竟和他开起玩笑,也不敢与他一双笑眼对视,兀自低下头去。一丝潮红沿耳际一路蔓延上去,她有所自觉,头埋下去更深。 楼梯处终于有脚步声响起,不必去看也知道是那两人终于回来。明瑶噔噔噔几步跑在前面,还差几级阶梯就抢着先探出个头来,挥舞着手里好几个大小各异的袋子,笑着对他们两个大叫道,“放河灯去咯!” ☆、第二章 冷山(4) 4 眼下正值半元节前后,间月江道从酉时起便被封锁起来禁止往来行船,方便百姓们放河灯祈愿。少了商船画舫的江道也不寂寞,两岸早有陆续聚集起来的人群占好位置准备放灯。明瑶被沿街经过的热闹小摊们吸引,几人就陪她逗留耽搁了一会,等他们走到江边时,沿江道堤岸的一侧已排满了人,他们只好寻了个稍远些的僻静地方并排坐在一起,静静看远处点点烛火铺满江面,美得就像燃烧的星河。 夜深江边泛凉,子亦便重又把大氅披上,成扬听见动静循声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倒是成恪也注意到她动作,便从公主旁边起身凑到她身边来坐下,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腿又疼了吗?今日的药是不是又忘了吃了?” “我没事,那药...是我今日赶着上山,没来得及。” “你...”成恪一脸的无可奈何,皱起眉摇头看她,“唉,这几日寻凝不在,没人看顾着你,你又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还总嫌我多话不许我提醒,可你这样怎么叫人放心得下。” 她诚然是嫌他多话,不愿再听,随意就把话题岔开,转而和他说起成扬与她聊起过他,言语里很有些赞扬他的意思。“真的?!”成恪心思轻易就能被分散,再想不起来吃药这回事,开心地一下忘了控制音量,激动喊出了声,另两个人诧异地看过来,他就撇下一句“我去买河灯了!”便急匆匆地跑开。 北疆在这时候也有个放河灯的节日,叫做中元节,只是在那里,人们放河灯都是用来奠念亡者的,明瑶不肯随意放着玩,只站在一旁看个热闹,成恪多出一盏灯来,便自己一个人把字密密地写满了两盏灯的内壁,边写还边神秘兮兮地用手捂着,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想要偷看的错觉。子亦简单写下“均安”两个秀丽的楷字,便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