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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是这样的性格,心里想着什么,便会时时想着,刻刻念着,到最后非心想事成不可。 他知道自己性格上的弱点,所以向来对任何事情兴趣都不大,一心扑在吃食上,还落得如此下场。 宋泽友闻言,怔忡半晌,不禁失笑。 李浙希该不会是在教他怎么煮粥?! 被碗挡住的唇角微扬,视线突然与李浙希流露出极度渴求的眼眸对上。 恍忽间,似乎又想起过往。 不知道从何时起,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象是出现在梦境中,偏偏又似亲身经历过。 就如同黄梁一梦,那一世从出生到死于非命,桩桩件件,都让他为之发狂,却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那一世,他厨艺高绝,从闻名于世的酒楼大厨最后成为入皇城的御厨。 对一个厨子来说,这似乎是人生的巅峰了。 然而,他竟不知,那方是地狱的开端。 身为厨师,每日与食材为伍,心怀着满腔热情,要做出超越自身极限的美味佳肴,让每个食客都心满意足,并以此为目标。 而后身为御厨,目标更上一层楼。 只盼这绝世厨艺能入得圣目,得万岁垂青,光宗耀族。 他心思单纯,为人热诚,加之厨艺高绝,以往在酒楼时,上上下下哪个不敬重他礼遇他。 到了皇城,一切都截然不同。 在皇城之内,不是菜做得好便能好的。 做菜之前,先要学做“人”。 与其说是做“人”,还不如说是做“鬼”。 做御厨不仅仅要有一手好厨艺,让味蕾得到极致享受,还要用自己做出的菜肴,杀人不见血。 世上食物相生相克,每日饮食调控,日积月累,若不能洞观幽微,身死时尚不明死于何人之手。 那时,宫中嫔妃,若怀龙胎,便又是他出手的时候了。 杀一个人,便入了阿鼻地狱。 一个、二个……沦为杀人的利器,最后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到死,他做的菜哪怕是一道冷菜一道羹汤都尚未入得圣口,并非他的厨艺不佳,只是他没有得势,没有资格。 被判抄家灭族之罪,那刑部官员讽刺道:“你可知,何为君子远庖厨?正人君子连那猪羊临死悲鸣之声都不忍去听,你一个低贱的庖人竟然妄图用菜肴毒害贵人,可见尔等小人连庖人也不配当!” 那官员年青斯文,全身透着凌利浩然气势,却干净清透气质芳华。 再反观自身,一双手有洗不净的油腻,满身透着烟火气,低贱下等上不得台面。 官员看他的眼神如看蝼蚁,还透着好奇,好奇他这样一个不上台面的小人哪来的胆量谋害皇嗣,做这等抄家亡族之事。 “哪怕凭一百个你,也没这个胆量,你还是从实招来,这可是诛九族之罪,你一人扛不起的。” 是啊,这哪是他这等低贱之人所能犯下的罪行?! 在一盘大棋当中,他不过是颗小卒子。 他若不做,只怕立时死无葬身之地。 既然事发,必定是大厦将倾,大舟将覆。 他全招了,一五一十,巨无细摩,从一碗消暑汤打下第一个龙胎开始。 他好累,好累好累,这一刻他解脱了。 “简直是牲畜不如,你这样的人配当什么厨子?!”那刑部官员在堂上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大义凛然。 不配当厨子,那留着这双手干什么?!留着舌头有何用? 他被判谋逆之罪,剁去双手,割掉舌头,挖去双眼,最后血尽而死。 抄家灭族,血流成河。 这无数的亡灵会在地府问他,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可悲可叹! 一身厨艺却换来如此下场。 弥留之际他便发誓: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他再也不会做厨子,再也不会为了钱财权势做一道菜。 转世若再生而为人,他定要做书生做官做人上人。 …… 灶间米缸里有米,碗橱里有鸡蛋,除此之外,便只有茄子了。 脾胃虚弱者,运化无力,鸡蛋不宜食。 紫茄性寒,也不合适。 有时觉得,前世的经历也许只是一场噩梦。 可看到食材,脑子里便立时浮现该食材的各种烹饪技巧,各地菜式,怎么样处理会令这食材的美味更上一层楼。 他了如指掌,心头如明镜一般清透。 煮粥看似简单,若要煮好,却不那么简单。 宋泽友炉灶重新生起火,将大米洗净加水煮粥。 第5章 一碗粥要熬好极费时,李浙希饿了许久,只怕难耐。 待锅里水米一开,他便勺了米汤放了点盐糖,端到了堂屋。 李浙希望眼欲穿,如嗷嗷待哺的雏鸟,瞳孔里一出现宋泽友端着汤碗的身影,刹时绽出欣喜之光。 那带着些微咸甜味的米汤,没等宋泽友吹凉,片刻就被他喝个精光,喝完还眼巴巴望着,意犹未尽。 米汤多的是,宋泽友端着空碗又去了灶间。 一口气喝了二大碗,李浙希喝饱便沉沉睡去。 窗外的雨,依旧肆虐着,无休无止。 宋泽友坐回炉灶旁,盯着跳动的火焰,他蓦然心中一动,拿过一个紫茄直接放灶火上炙烤。 等茄子外皮烤脆,直接撕开,将里面的茄rou用刀划入烧开的粥内,再将灶炉风口闭上,火势变小,慢慢熬煮。 李浙希在极度不适之中惊醒,疼痛和心慌立时席卷而来。 “醒了?” 李浙希警醒过来,他还在这个荒村,处境堪忧。 他抬头看着正坐在自己身旁年青男子,这是他的救命稻草。 只见救命稻草起身要走,李浙希忙出声。 “我给你拿痰盂。”宋泽友忙道。 开玩笑,喝了二大碗米汤,又极易消化,这会子估计憋不住了。 话说回来,想上厕所那是好事,至少代谢还正常。 李浙希心中一松,却强打精神,视线不由地随着青年的身影移动。 一旦青年离开视线,他内心便说不出的恐慌。 宋泽友拿着一个满是尿圬的痰盂凑近,有些为难:“你能起来自己尿么?” “……”李浙希虚弱地张了张嘴。 宋泽友发现怎么摆痰盂,都不能让让病人躺着尿在痰盂里。 “再忍一下,我去找个可乐瓶。”炉灶上好象摆了一个塑料瓶,原来里面装着猪胆,那气味…… …… “饿了吧,你的粥来了。” 青年端着碗重新坐回小竹椅上,烛光下,神情却极为冷淡,仿佛刚刚尴尬羞赧的根本不是他。 李浙希闻到了一股茄子的香味。 茄子? 他生平最讨厌吃的茄子? 在他推崇的强大的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