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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 仿佛感觉到亮光,这将死之人原本紧闭的双目,竟微微地睁开来,就如同一把锁,打开了一道门,光亮、温暖、安全、希望……所有一切打动人心的……全都涌了过来…… 这双眼睛望着油灯的光,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眸,又染上光亮与希冀。 —— 时间回朔到四天前。 在前一天晚上,李浙希和几个朋友聚餐时,谈天说地,话题从工作、政治、摄影、美食一直说到新市传得沸沸扬扬的五星级酒店地沟油事件上。 当时有人便笑问:“李天王,那个酒店你好像有股份的,不会真用地沟油吧?” 李浙希长得人高马大,膘肥体壮,得了个称号叫“铁塔李天王”。 其实他五官长得不错,只因长年户外,被太阳晒得乌漆抹黑的,一张嘴又刁,胃口又好,加之经济状况良好,心很宽,朋友又多,但凡哪里有新鲜美食,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他不肥谁肥,他不壮谁壮。 那个五星级酒店仅仅是他众多投资中的一个,能影响他什么?! 唯一令他记忆深刻的是,在座他的一位摄影爱好者好友说起山中湖鱼。 在新市南山翻岭过去,有一废弃水库,因为位置偏远,年代久远,知道的人不多。 那水库里有很多鱼,细如松针,游弋灵动,味道极其鲜美。 只不过,去那废弃水库,非得早上四五点起床,开车到南山岭下,再攀山越岭走四五个小时。 能留出钓鱼的时间非常少,所以有些钓鱼爱好者都自带干粮、夜灯和帐蓬,约上三四个好友直接在湖边过夜,来个夜钓。 李浙希拿了一套户外装备,又带了钓竿、干粮,给他妈发了一条短信,直接就出发了。 曾经有朋友鼓动他,“新市这种小城市是浅滩,你是蛟龙,再在这里会搁浅的,白白浪费大好时光。” “……蛟龙?你们不是都管我叫胖头鱼么?” 朋友败走。 胖头鱼李浙希到过南山,但止于前面修好山路的那段,他可从来没有这么深入往里面走。 沿着山梁而上,穿过荒径、竹林、石嶂,远望一片苍茫与阔远天空。 因为不是周末,这么深入山林者,唯他一人。 越到里面,山路渐渐没了,杂草长得足足有人那么高。 时间过得飞快,他已经行了四个多钟头,此时艳阳高照,可哪有开阔平坦之势,那废弃水库的影子都没瞧见。 寻了一块平整的岩石坐下,喝点矿泉水,吃些牛rou干,心里想着悠游于湖光山色中的鲜鱼,想象那种鲜美嫩滑的口感,李浙希立时打消了往回走的念头。 他给朋友打了个电话,问那水库究竟怎么走。 那朋友言之凿凿,往西上去,只管往上,上去就看到了,最后还不忘叮嘱,让他钓到鱼都带下来,大家开鱼宴。 李浙希心稍宽,休整过后,继续前行,眼见日头西斜,小水库依旧沓无踪影。 第3章 他觉得自己似乎都翻了一道山了,强烈的预感证实——他迷路了。 再看手机,信号很弱,电话根本打不通,心里将那好友骂的狗血淋头,眼下只有往回走,越走便觉得身上背负的东西实在太沉了,带的东西太多了。 荒草、荆棘、怪石、树木组成一个静谧而严苛的世界。 来时,觉得他自己是统治这个世界的国王,现在反观,原来他只是这世界里唯一的囚徒。 美食重要还是命重要? 意志举起生命的手,饥肠举起美食的手。 再走走试试,实在不行就报警了。 就在李浙希深一脚浅一脚,一筹莫展之际,一脚踩空,身体顺势往下坠。 高壮肥硕的身体滚了下去,狠狠撞到岩石上,方停下来。 猝不及防的踩空,到撞停,李浙希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尤其是左腿,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寒冷、痛疼、口渴、饥肠辘辘,他一生从未经历过的磨难,在一夕之间,全部都笼在他头上。 此时,哪怕小小的虫豸都能令他心惊胆寒,些微的风吹草动便勾引出心底最深处强烈的恐慌。 他的手机呢? 勉强在身上摸索,唯摸到腥热的液体。 他流血了,可手机却不见了。 强捱到初晨,夜间的露水寒意几乎将他冻毙了。 左腿痛得不能动弹,这种程度,定是骨头裂了,甚至是断了。 原本想依靠右腿站起来,发现右脚也崴了。 背包鱼竿掉落在不远处,背包里有水和食物,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他就靠双手和右膝来爬,艰难地一寸一寸挪地方。 这一身的rou,变得沉重无比。 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恨不得自己哪怕瘦上一斤也轻一斤。 吃光食物,喝光了水,一天过去了。 四下找遍了也没找着手机,人烟俱无。 李浙希想着亲朋好友,他一天二天不出现,旁人会去找他么?! 他向来玩惯了,有时候出去十天半个月,回到家,他妈竟然不知道他旅游过了。 思来想去,再留在原地只有死路一条,咬咬牙,趁着还有体力,他就这样往下爬。 他手里紧紧拽着的最后半片牛rou干,舍不得吃,因为这是他最后的依仗。 他是撞见了山魈? 鬼打墙? 在此荒山野林,任何呼救都是徒劳的。 他妈的,出门没看黄历啊!! 此时若冷静一想,细思恐极。 这透支的体力就如同透支的生命力,正一点点的流逝。 也许……也许……他的生命会留在这南山之上。 又一天捱过去了。 地狱模式开启。 山林方露出其狰狞的本色来。 疼痛、疲惫劳累、饥饿、恐怖……霸占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最令他绝望的是,往下缓缓爬行,可能高度的不同,他感觉四下环境与来时又不同了。 他什么想法都没有,什么办法都没有。 只能不停地往下爬滚,双腿痛到麻木。 一直到他看到树林丛中露出的残破倒塌倾斜的老式溪石垒成的旧宅。 他欣喜若狂,但天公不作美,倾刻间乌云漫过来,遮天蔽日,一付风雨欲来的架势。 以他爬行的速度,饿的头晕眼花,痛到麻木的情况,远望过去的路程还遥不可及。 当他一步步爬到这荒村,眼见这废弃的村落里,四下是绝望的黑暗,渺无人烟。 而此时,大雨狂肆,风雷加交,似乎要将他唯一的生路硬生生掐断。 心沉下去,一直一直……沉到了无尽深渊。 他想痛哭,想狂吼,可已经流不出泪,吼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