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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去华丽霓裳妆红,她的脸色苍白,较应周初见她那日憔悴了许多,一身素裙,长发轻绾,依旧很美,只是美得没有生机,收敛了一切悲欢喜怒后,连笑容也从骨子里透出一股荒凉。 应周自白虎背上翻身上下来,“唔,你一个人?” 楼琉衣答道:“世子送我至此,说山君会来,令我在这里等你。” 应周点了点头,这个时辰许博渊应该去上早朝了。 楼琉衣抿着唇,“山君,多谢你。” 应周有些不好意思,“无需谢我,都是他安排的,我也没出什么力。” 楼琉衣又笑了笑,“若非山君开口,世子又怎么会来管我的死活?” 这问题若一直纠缠下去只会没完没了,应周摸了摸鼻子,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楼琉衣垂眸,抬手轻轻按在小腹上,目光中的柔情与痛苦交织成复杂的网,她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我如今修为只剩不到三成,走一步看一步罢。” 人与妖相看两厌几万年,妖怪们大都看不起凡人血脉,人就更不用说了,连亲生父亲也不能接受,这个孩子就算能顺利出生,天大地大,只怕很难找到一个容身之处。她捡回这条命,尚不知是福是祸。 但正如许博渊所说,她耗尽心血才怀上这一胎,如果就这样放弃,实在无法甘心。 “你……”应周迟疑片刻,“八尾狐,你若无处可去,要不要去不周山?” 楼琉衣惊讶抬眸,“山君?” 应周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山里妖怪不少,大家处得还算不错。我有两个童子在那里,你若去了,虽帮不上你什么大忙,但你生育时也能照顾一二。” 楼琉衣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应周见她犹豫,以为她是不想签生死契,毕竟她这样的大妖大抵都心高气傲,要她将魂魄都交给自己,抗拒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规矩是他自己定下的,是以防万一,也是怕山里妖怪来得太多,不可能为了楼琉衣破例,应周道:“你若是介意生死契,待你生完孩子要离开时,我自会解除与你的契约。” 楼琉衣手指僵了又僵。 这算什么呢?她掏尽真心爱着的人对她弃如敝履,她千方百计算计的人却为她周到考虑。能得不周山君庇佑,这个孩子总归能在这天地间昂首挺胸地活下去了罢—— 楼琉衣屈膝,跪在了应周面前,“琉衣愿与山君成契,此身此魂皆献于山君,若有背叛,诛魂散魄,再不入轮回。” “……不用跪不用跪,”应周赶紧扶她,“我给你点个印就是了。” 雪花印旋入眉心,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法力,汩汩涌进身体中,身后八尾不自觉展开,怀孕以来的疲惫在这一刻竟然缓解了大半。 楼琉衣惊讶睁眼。 “我分了一点法力与你,”应周道,“此去不周山山高路远,我不能送你,你自己路上要小心。若遇到了什么难事,可以用生死契唤我,我会让小白去帮你。” 楼琉衣眼眶隐隐湿润,声音沙哑,“山君大恩,琉衣无以为报……” 应周笑道:“无需客气,你这便去罢,我也该回宫里了。” 前几日他跑回昱王府,奉仙宫里的人找不到他,鸡飞狗跳了一夜,差点就要跑去禀告皇帝。这回他也是偷偷出来的,不能逗留太久。 “山君!”楼琉衣喊住她,抿了抿唇,表情像是有话要说。 应周已上白虎后背,“嗯?” “山君你……”楼琉衣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你要小心世子。” 应周一愣,“为何?” 有些事情由她来说并不合适,但应周如此待她,她又不得不说。楼琉衣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凡人心思非我等可猜,山君千万小心。” 这话似曾相识,好像有谁曾经也如此同他说过,应周摇了摇头,“不会的,许博渊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说不出来,但总归是不一样的,应周说:“我相信他。” 他不只是想到了什么,扬起唇角,望向远方天空冉冉升起的圆日,眸中印着骄阳金光,灿烂清亮。楼琉衣一时失神,再多的话都咽回了腹中,应周的语气太过笃定,她竟开不了口再劝。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小伙伴说想把楼贵妃送去不周山,她不仅要去,以后还会发挥一点关键作用uuu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楼琉衣走了。 应周等了几日,皇帝却再未提过此事,而且也不太往奉仙宫中来了,像是忙碌着什么事情。偶尔遇到,应周觉得他看起来似乎又苍老了一些。 反倒是许璃这段时日来得十分勤快,仿佛要把家都搬过来,每日下了朝就往奉仙宫跑。美其名曰与国师探讨仙法,但这仙法有什么好探讨呢,就算应周教他他也学不会啊—— 大抵是许璃自己也觉得这理由站不住脚,得知应周喜欢下棋后,立刻差人寻了块通体无暇的白玉棋盘,眼巴巴捧去了奉仙宫,舔着脸向应周讨教棋艺。 偏偏许璃棋艺连许婧鸾都不如,与应周对下几乎可以说是被虐杀,然而许璃也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愈挫愈勇,半个月的功夫,竟真的被虐出了一点进步。 昱王府中,一身黑衣的侍卫用毫无起伏的声音道:“太子今日也去奉仙宫了。” 许博渊提笔的动作一顿,半晌后像是叹息,“你不用日日同我说这事。” “戴相令属下盯着,奉仙宫一举一动,都需要向世子禀报。” 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已表态无数次,对那个位置没有半点兴趣,但架不住戴相一腔热血,许博渊无奈道:“戴相还说了什么?” 侍卫平井无波,“戴相说世子应该与国师多加联络,国师之言就是天命所归,必要时刻比一万份证据都来得有用。” 多加联络—— 许博渊不禁笑了笑,只是笑意薄凉,不达眼底。他倒是有心与应周联络,然而他以什么理由进宫,又以什么理由去见应周?楼琉衣走后已有半月,应周再未回来过。 他搁下笔,一张字帖写得凌乱无章法,“我早与戴相说过,我无心于此,叫他不要再cao心了。” “另有一事,”侍卫却道,“刘阁老令戴相转告世子,皇上前几日召了左右宗正觐见,请世子早做准备。” 许博渊瞳孔骤然一缩。 宗正寺司宗室子弟各项事宜,封爵,婚娶,丧仪一应在内,皇帝这个时候无缘无故召见两名宗正,总不会是为了给他封爵—— “刘阁老可知皇上说的是谁,”许博渊一字一顿问,“是我,还是郡主?” 侍卫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笺来,“这是皇上列下的名单,请世子过目。” 许博渊接过那薄薄一张纸,上头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