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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苏联小伙子的脸,他的表情很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王耀呆呆的看着他,不敢去想他证件上的名字,他怕他也叫伊万,不论是什么什么伊万。 别里亚耶夫半跪着,从年轻苏联士兵的腰间扒拉出来一个酒壶,他拿在手里摇了摇,打开盖子,喝了一口。 “你也得喝点,王耀。” 王耀接过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那种辛辣的味道带着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咳咳咳。”王耀被呛得咳了起来:“谢谢,您喝吧。” 这个酒壶里其实也就只有几口酒,别里亚耶夫又喝了一口,酒壶便空了:“暖和一点了么?” 王耀点点头,两个人又彼此搀扶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们默契的没有回头,只是执拗的向前走去。越往前走,苏军的尸体越多,终于,他们见到了几个临时的战壕,横七竖八的尸首在月光的映衬下分外的凄凉,此刻他们已经不能去思考前面有没有德军,自己该走向哪里,他们只是彼此搀扶着,跨过这些尸体,继续向前走。 终于,他们遇上了一队正要回城的苏军装甲部队,见到几乎快要晕厥过去的两个人,几个步兵报告了他们的连长。 “看他们的证件,没问题就给他们毯子,让他们上车。”连长表情冷淡。 爬上卡车的时候,一个步兵按了按王耀的肩头:“好好休息吧,同志,安全了,交给我们,一切都会过去的。” 王耀看着那张稚气未脱的脸,突然问道:“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我叫伊万,再见。” ☆、第十九章 别里亚耶夫能够感到自己的头就枕在王耀的肩膀上,他清晰地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梦中的幻影,但梦里温暖的气息却又真实得可怕,他甚至感到自己的脚就踩在绵软的苔藓上,而林间松脂的味道是那样的浓郁又清晰。洛特尼克夫端着□□就走在前面,他身旁站着老伊万,他们都是好猎手,猎狗在一旁绕着他们的脚边跑。 “喏,山鸠,你看。”老伊万指着前面的树林。 “不,那是一只啄木鸟。”洛特尼克夫纠正。 然后,别里亚耶夫看到一头雄壮的雄性驯鹿从树林中钻了出来,这只美丽的动物平静的看着他们,就像不知道他们是猎人。在那只鹿的眼睛里,别里亚耶夫看到了自己的眼睛,他们就这样彼此对望着,像是忘了有打猎这件事一样,直到现实中的寒风把他从梦中唤醒。 这是个梦,别里亚耶夫对自己说,他爬起来,帮王耀压了压毯子。摇晃的卡车似乎还在行进,别里亚耶夫擦了擦湿润的眼睛,他知道刚才那一定是梦境,因为他们三个从未一起狩猎,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友谊。 颠簸的卡车把战火抛在了身后,但同时,也好像把什么牵挂给扯破了。 清晨时分,车队才抵达列宁格勒城内,王耀扶着别里亚耶夫爬下了卡车,他环顾四周,没有再见到那个名叫“伊万”的年轻士兵,态度冷淡的连长走了过来:“到城里了,走吧,我们还有任务。” “等等,”别里亚耶夫拉住了那个连长的胳膊:“可以借你们的电话用用么?” 连长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快点。” 通讯兵的态度要热情一些:“您要拨哪里?” “工人村,第六工人村。” “抱歉,”通讯兵放下话筒:“昨晚上第六工人村那边的弹药库可能爆炸了,现在所有的通讯全部中断,连军事线路都不例外。” “……” “还有别的事么?” “没……没有了,王耀,我们走吧。” “您是在担心洛特尼克夫书记么?” 别里亚耶夫摇了摇头:“他没有结婚,没有家人,如果我不问他,谁都不会再理会他的死活了。” 王耀没有再问,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身边的士兵们因为集结的口哨而开始喧哗,最终,他们挤出了人群,开始往“家”的方向行进。 家?王耀现在的家就是基洛夫工厂的工人宿舍,他住在三楼,空袭的时候会觉得飞机离自己特别的近。初来的三天,他几乎没办法正常到工厂上班,因为最密集的一天里,德军竟然一共轰炸了六个波次,持续了十七个小时。大家只能一直躲在工厂旁边的地铁站里,蜷着身子或者靠在墙边睡觉。 “喂!中国小伙子,你抽烟么?”一个中年人挤了过来,手上夹着一根香烟。 “谢谢了,不用。”地铁站已经断电,光线很暗,王耀很吃力的看清了对方的脸——他的新工友——斯捷潘.安德烈耶维奇.盖特劳斯特。 斯捷潘大概四十多岁,是个不错的高级技工,他除了手里的香烟,包里还有一盒牌:“玩牌么?娃呐耀,我教你一种可以两个人玩的牌,这样别里亚耶夫不在的时候,咱们也可以玩。” “可是我连你的脸都看不清。”王耀实在没心情去纠正他的读音,他只是艰难的挪了挪,给斯捷潘腾出了个空位。 “也是。”斯捷潘把牌又装回包里:“我儿子一定很开心,今天学校肯定不用上学了。” 王耀看着他嘴边一明一暗的烟火,无奈的笑了笑。 “小教授,你为什么不回中国?该死,你不会也是因为不想上学才留在苏联的吧?”斯捷潘哈哈大笑起来。 “我想睡一会儿。” “什么?”炸弹在头顶响起,斯捷潘听不清王耀说了什么。 “我想睡一会儿!!”王耀只好扯着嗓子在他耳边喊。 “哦,你睡吧。” “什么?” “我说!!你睡吧!!” 在地铁站昏睡了几天后,王耀觉得自己像地鼠一样重返了地面生活,德军的轰炸仍旧在持续,但是一天六个波次的轰炸频率似乎终于成为过去。列宁格勒的广播喇叭遍布全城,喇叭里都响着同样的声音——节拍器的滴答声——就像是为德军的轰炸数着拍子一样,一会儿急迫,一会儿舒缓,一会儿又变得急迫,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全城的人都跟着这个节拍奔跑,有时候回家,有时候拼命的往防空洞里逃。 渐渐的,斯捷潘不逃了,德军一来,他就跑到一楼的厨房里去炖麦片,这个时候厨房里面没有人,他想炖多久就炖多久。等空袭的警报过去了,他就端着一缸麦片递到王耀面前:“你吃不吃?不吃那我就吃了。” 但好日子并不长,仅仅一周过后,商店里就再也买不到麦片了,粮食开始实施计划供应。王耀分到了一本粮票,每天他有一千二百克面包可领。斯捷潘的粮票要厚一些,因为他还有老婆和两个孩子。广播里依旧是节拍器的声音,时快时慢,仿佛cao控着列宁格勒这座巨大的乐器,乏味,艰苦,却依旧演奏着乐曲。 十月中旬,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