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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双手双脚都被缚住,头朝下挂在黑狍子身前,动弹不得。随着行进的节奏,脑门子不停地磕在马前腿的肩胛骨上,磕得他只想吐血,脑浆子被晃成了一锅稀粥,肠子肚子都快要倾倒出来。 他挣扎着想要跟那壮汉请求换个姿势,艰难地擎起头来,回身望向对方。那黑袍子垂眼,与他目光一对,嘴角咧开一个邪邪的笑,伸出大手在他屁股上狠狠打了一掌。 唔…… 息栈皱眉,屁股顿时像被剥掉一层嫩皮儿,火辣辣地疼。 他忍着气,沉声说道:“大人,能不能让在下坐到马上,这样颠簸得厉害……实在受不住了……” “受不住了?那这样受得住受不住?” 黑狍子狞笑着伸出了爪子,结满老茧的三只粗糙手指伸到少年胯下,抓住了,一拧。 “唔!啊~~~~~~~~~” 息栈痛楚地惊呼,血红之色涌上双目,上牙死死擒住下唇,身子僵直地绷紧,忍辱含恨瞪视壮汉。 黑面巾掩住的一双豹眼涌泄出恣意的欢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崽子,老实点儿!回了绺子,老子慢慢地拾掇你!” 息栈的脑门子继续磕着马背,全身的血液已经倒灌,意识渐渐模糊而去。 这究竟是在何处? 殿下,殿下,你可安好? 落日金霞之下,青山碧水之间。 一袭飞瀑,弹珠碎玉,泻入清池,水声清脆悦耳。 中年男子一身华贵的白衣,席地坐于池畔,消瘦的脸颊透出愁苦之色,纠结的眉宇深藏焦虑之情。 不远处,一青衫少年弯腰跪于池边,浣洗着几件月白色衣物。少年的一头黑丝长发用两髻挽起,一枚雕花嵌玉的骨簪系于脑后。 几缕发丝垂落胸前,发梢飘荡在碧波池面,四散开来,挑逗起水中阵阵涟漪。 中年男子将目光缓缓垂爱于那青衫少年的完美侧面,眉间轻蹙:“亭儿,亭儿……” 少年抬头,撩起额发顺于耳后,黛眉微耸,羽睫轻扬。绝美的容颜瞬间令山川动容,水声静谧,林间飞鸟坠空,四下小兽蛰伏。 凤目斜倚,柔光四溢,朱唇轻启,齿间沉吟:“殿下……” “亭儿,你说,你说,孤何日能重归长安……孤还有几日之命可活?” “殿下莫急莫慌,亭儿会一直陪伴殿下,护着殿下……” 林中落燕惊飞,田野小兽奔逃。 几个少年惊慌地跑来:“殿下,殿下,追兵,是追兵!” 青衫少年面色骤变,玉容霍然冷峻,细瘦颀长的身子立时跃起:“殿下,逃!” 中年男子惊惶失措,几乎跌进池中,失声喊道:“逃,往哪里逃?完了,那些人还是追到了,还是追到了,完了……” 少年眉关紧锁,粉唇轻颤,沉声说道:“殿下只管逃命,亭儿护你,亭儿断后!” “亭儿,亭儿,不要,不要去……” 青衫少年擎出腰间长剑,手握剑柄,缓缓抽出兵刃。 玉纹凤鸟烨烨生辉,剑身的寒淬之光与少年的一双冰眸溶为一色,凉意浸入骨髓。 纵身飞上树梢,剑气划破水雾,落叶狂卷,天惊神摇。 身着青衫的轻灵幻影,如天外飞仙,飘落于乱军之中,扭身与官兵缠斗在一处。 -------------------------------- 注: 绺子:东北地区盛行把聚众掠财的土匪称作“胡匪”或者“胡子”。这些一伙一伙的胡子也被称作“绺子”,按各股匪首所报“字号”加以分别。 ②报报蔓:报报姓名,也可以说“报报迎头”。有排号:有名气,很出名。“排号”就是名气。 下文中还有大量类似的注解,皆为近代民国时期关东一带流行的土匪行话,这里借用到关西大漠。 第三回.蒙冤屈开水凌迟 “转回啦!” “大掌柜的回来啦!” 才出了沙漠,息栈的双眼被一块黑布蒙住,耳边只辨认出马队趟过了几道河滩,进入了哪个凉气肆骨,飞鸟惊鸣的山谷,沿垄道一路爬坡,由土路转到木板路,再转至青石板路,最后似乎转到了哪个空场。 琅琅的金属敲击声阵阵传来,热络的欢呼声和喧闹声在耳畔回荡。 “当家的,辛苦啦!这一趟可挣着了?” “全指着军师的妙计,都插了!” “孙二狗也给插了?” “摘瓢了!” “还是咱当家的点儿正,管儿直!” “娘的,不是老子插的!” 被逛荡得迷迷糊糊的息栈感觉到身上四处被人踢了好几脚,踢来踢去,最后是被扔进了一间屋子。 绑缚手脚的绳子被略微松了。待旁人走远,息栈缓缓地活络手脚筋脉,脱出绳索,摘下蒙眼的黑布条子。 眼前光线极度黑暗,伸手只见五指,不见旁物。 一股刺鼻的酸臭和尿sao气扑面袭来,呛得他掩住口鼻,只觉得无法呼吸。 息栈勉强往四下望了望,这似乎是个小山洞,又是个牢房,木头的栅栏将他拦在狭小的牢子里,洞口亦被大门封闭。 他身子酸痛,手脚并用爬向洞壁,手摸到泥土夯实的光滑墙壁,心里稍觉踏实。 挪了挪,靠住,手往旁边再一摸,模到了一条人腿! 息栈惊觉,就地一窜,后撤了一大步,定睛一看。墙边分明靠着一个人形物件儿,两腿伸直摊在身前,一动不动。 他屏息等待片刻,不见声响,这才敢仔细凑上前去。 那人头发披散,满脸疥疮,衣衫褴褛,垂手而坐。 “嗨……”息栈轻声唤道。 没人应答。 他伸手探那人的鼻息。 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别他娘的摸了,那人快躺了②。” 息栈只觉脖颈背后冷风掠过,汗毛倒竖,猛然回头,发现自己身后分明还坐着另一个人形物件儿! 他强作镇定,问道:“你是何人?此为何地?” “咯咯咯咯咯咯~~~~~” 墙角蜷缩坐着的人嘴里发出一阵夜枭似的诡异笑声。笑毕,张口道:“这儿是死人牢子,活着进来,躺着出去……” 息栈看向那木头牢栅,又看看大门,心下有了合计,转头问道:“有水么?” “水……咯咯咯咯~~~~自己接裆里的尿水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