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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多久。 再睁开眼时,车窗外是夜幕下荒草凌乱的旷野,不远处是被路灯照成橙黄光带的马路,不时有车呼啸而过。 现实版的我在哪里我是谁。 白砚蓦地坐直身子。裴挚的声音从旁边来,夹着揉塑料袋的窸窣声,“醒了?将就着吃点儿,路上没见到其他好吃的,就这一家KFC。”接着,汉堡的红纸盒被递到他面前。 真是突然暴躁,这条疯狗的秉性,他怎么就想不到呢?白砚一把掀开纸盒,手伸进兜里摸,什么没摸着。 不用说也知道怎么回事! 他根本不想朝裴挚瞧,“我的手机!” 裴挚可真是明知故问,“什么?” 白砚瞟一眼中控台上的时间,才七点半,果断推门下车。 一声不吭放人鸽子,那是谁的做派? 疯狗王子。 旷野夜间的秋风也吹不散白砚满头满脸的燥热,别问他为什么会惹上裴挚这么个东西。 他脑子里头当时积着陈了二十年的地沟油,很难理解? 白砚大步往马路走,气得脚都不稳了。 身后一阵簌簌声响,他没回头,但身子很快被人抱住。 他挣了下,没挣动。 裴挚在他耳边喘着粗气,不容分说道:“去哪?跟他们吃饭?想都别想,那帮傻逼不配跟你吃饭。” 他转不过身,只能用肘击用脚踩,“滚!” 裴挚胳膊收得越发紧,几乎把他累得透不过气,戾气十足地说:“那是些什么东西?明说,珠宝这家最初看上的那个代言人,tao色新闻就是被他们下药弄出来的……” 关我屁事?!白砚胳膊往后抓着裴挚腰杆上的rou。 你以为谁他么都是你,什么时候都能不低头。 “说不定他们也想过那样弄你……” 关你屁事?! 裴挚声音说不出的狠厉,“吃顿饭就想了事?老子不弄死他们算是客气。” 白砚挣不动了。 妈的,疯狗的力气果然不是盖的。 一身蛮力的疯狗凑他耳朵边上放软腔调,乞求似的,“哥,哥。他们不配跟你吃饭,他们连看你都不配。你根本不用跟这种人客气,我在,以后没谁敢让你看脸色。” 白砚被绑得浑身不舒坦,出汗又经风,这下已经完全冷静。 环顾沉沉夜色中的矿野和黑压压横卧的远山,他这才发现,这个地方他不是没来过。 前方的马路通往市郊储粮基地,很多年前,这条路上晚上基本没人经过,那时候裴挚喜欢在这条路上飙车,而后一群孩子到空地点一把篝火,笑闹喝酒。 真是很久远的记忆,物是人非。 这是他跟裴挚的定情处。 他胳膊重重垂下:“放开我。” 可裴挚依然执着,像是怕他跑了:“我不。” 白砚深深喘了几口气,“我去那边抽支烟。” 片刻后,他身子一松。 裴挚不轻不愿撤回胳膊,小声说:“也给我一支,我跟你一块儿抽。” 想得美! 疯狗王子连着两天惹毛竹马哥哥两次,这会儿不敢逼得太紧,又不愿离得太远,于是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找了块没草的空地蹲下来,守着前边那个颀长的人影和那点明灭的烟火。 别跟他说,今儿不让他哥去吃饭是错的。这个他不认,那帮子傻逼都是些什么人啊,放他哥去跟那些垃圾客气,除非他死在这儿。 可别以为白砚真愿意跟那些人打交道,他心里明白得很:就像他总惹白砚生气是狗改不了吃shi,他哥像个仙人就永远是仙人。 白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没数?心善,而且眼里还容不得沙子。 裴挚不由想到很多年前,那是在他十八岁的时候。 他有个语文老师,是个老头,戴着酒瓶底厚的眼镜儿,走路总佝偻着腰,是个特别迂的书呆子。别的老师知道他父母纵他,都放着他这个坏小子纨绔子不管,只有这位,总找他麻烦。 他不止一次跟白砚抱怨过,白砚说:“这老师是个好人,对你挺负责。你不许对他不礼貌,知道吗?” 他能对他哥说不?当然只能连声应了。而且他对那老头一直是惹不起躲得起。 那时候白砚已经大二,经常跟他见面。裴挚根本不喜欢上课,已经过得不像个学生,经常去夜店玩儿,经常开着十八岁生日他妈买给他的悍马跟一帮子同类出来飙车,都带着白砚。当然都是他缠来的。 有时候他缠着白砚看球赛,偶尔也缠着白砚到学校来找他吃饭。 事情发生那天,就是白砚到学校门口等他。 他远远瞧见白砚站在马路牙子边,悄摸摸换个方向过去,想逗逗他哥。 他在公交灯箱后边躲了一会儿,他哥没发现。 正好那老头也在等公交,有俩他们班的杂碎从老头面前过去。 一个阴阳怪气地说:“呀,王老师。” 另一个说:“用得着跟他打招呼?收咱们家钱给咱们服务,跟奴才没两样……是不是,奴才?” 他们学校学费挺贵,学生大多是暴发户,还是大暴发户。 当时白砚就是明知这人家底不错,一步上前,拽住暴发户儿子的胳膊,“别走,给老师道歉。” 那杂碎说,“你他妈是谁啊?” 白砚分寸不让:“道歉,听到没有?” 杂碎怎么能用嘴教训呢?可他哥是个文化人。那天这样收尾,裴挚走出去,笑眯眯地把杂碎揽到不远处的街角后面,打得哭着叫主子。从此结下梁子。 杂碎会反扑也挺自然,反扑那晚,带着几个混混把他和白砚堵在一餐馆外的巷子里。 他没讲道理的心思,只想护着他哥先走,自己留在那干。白砚那天穿的也是一件白衬衣,真是玉树临风,特别斯文,这样玉雕似的人被人打坏了怎么办。 可白砚特别斯文地解开衬衣领扣,“这次就真要欺负小朋友了。”突然不知从哪抡起根棍子,猛地砸过去。 这晚他俩才真把杂碎打服。 这也是裴挚唯一一次见白砚打架,起因是为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老师出头。 这是第二次,他那颗不太听话的少男心对白砚拜倒。 妈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漂亮得跟仙人似的,偏偏又这么爷们。 打完架,白砚跟他说:“你不许恃强凌弱,欺负好人。” 好。 白砚说:“遇见恃强凌弱欺负好人的,一定要站出来说话。” 他难得干件好事,不太好意思,“真他妈中二。” 白砚笑着摸一下他的头,“你乖。有时候中二点没错。” 白砚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以为他哥人美和善就没筋骨吗?有的。 可是,这样的白砚,现在明明自己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