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42
身上的最后一根银针,见宣德帝竟然来了,冯筝先是吃惊,随即收起针跪到一旁,磕头道:“父皇,王爷突发狂症不宜耽搁,儿臣斗胆为王爷行针,请父皇恕罪。” 长子白日刚吐了血,大半夜的又疯了,宣德帝眉头紧锁,看看跪在那儿的儿媳妇,宣德帝暂且没有追究,而是走到床尾,叫太医先替长子把脉。太医院杜院使神色凝重地走过来,先观察楚王神色,见楚王脸庞苍白,再号楚王脉象,依然紊乱,是癫狂之症。 杜院使与冯太医有些私交,每年都会去冯家赴席,早在冯筝出嫁前就认识冯筝了,知道冯筝医术不错,有学医的天分。仔细向冯筝询问过楚王病情、针灸xue道后,杜院使恭声对宣德帝道:“皇上,王爷肝火暴亢,致使发病,万幸王妃及时施针,纾解了王爷体内燥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宣德帝一听儿媳妇有功,先叫儿媳妇起来,然后紧张地问道:“那楚王还会再发作吗?” 杜院使沉吟了声,低头道:“这,臣不敢断言,还需王爷清醒后再作定论。” 宣德帝眸光暗了下去。 外面小太监进来禀报,说寿王、寿王妃来了,宣德帝往门口看了眼,点点头。 赵恒、宋嘉宁并肩走了过来,先朝宣德帝行礼。 宣德帝这一日过得也很疲惫,摆摆手,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宋嘉宁站好后,悄悄看过去。上次她见宣德帝,是在北苑围场,五十出头的宣德帝骑马去狩猎,精神抖擞,瞧着才四十多岁似的,未料一个月还没到,宣德帝好像就老了五岁,侧身守在楚王身边,满脸倦容。 她与王爷得到消息就往这边赶,皇上竟然来的比他们还快,足见有多担心楚王了。 宋嘉宁进京这么久,尤其是嫁给寿王后,断断续续地听说不少皇上的闲话,有说皇上谋害了高祖皇帝,有说皇上逼死了武安郡王,有说皇上与辽国交战惨败,是个无能的皇帝,但至少此时此刻,宋嘉宁眼中的皇上,是个真心疼爱儿子的好父亲。 她这么想,赵恒同样深受触动,他是真的没想到,父皇会连夜出宫。 “父皇,夜深了,您先回宫,儿臣,守着大哥。”赵恒诚心劝道。 宣德帝不动,对着两个儿媳妇道:“你们下去休息吧,这边朕与元休守着,人醒了再叫你们。” 宋嘉宁点头,冯筝面现犹豫,想亲自守在丈夫身旁,但最终还是与宋嘉宁一块儿退到了外间。 “大半夜的,还连累meimei跑一趟。”夜黑如墨,屋里点着灯也显得昏暗,冯筝握住宋嘉宁的手,愧疚地道。 “一家人,嫂子别跟我客气了,快坐会儿。”宋嘉宁扶着她走到当中的紫檀木椅旁,眼里装满了关心,“成哥儿没事吧?” 冯筝嗯了声:“有乳母哄着,还睡着呢。” 宋嘉宁坐在她对面,握住冯筝发冷的手,轻声道:“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冯筝看着她柔美的脸,一个人强撑了大半夜,现在终于有个可亲可信的人了,冯筝再也忍不住,埋到宋嘉宁肩头,捂住嘴抽泣起来。王爷发病前,分明是在怨她,她怕王爷再也不理她了,更怕王爷得了狂病,连个正常人都做不得。 她哭得绝望,宋嘉宁仰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说不出话,唯有轻轻地拍着冯筝肩膀。 内室,宣德帝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老三还站着,拍拍身边,叫儿子坐过来。 赵恒从命。 宣德帝自坐下后就一直握着长子的手,无意识地摸着长子的手背,沉默半晌,他幽幽地道:“不瞒你说,你们兄弟四个,朕最疼你大哥,他是朕第一个平安长大的儿子,长得像朕,学得一身好功夫,当年辽国派使臣来挑衅,那辽人武艺高超,朕派上场的几个禁卫都输了,是你大哥下场,三招打得对方爬不起来……” 想到长子为他争光的场景,宣德帝笑了,握紧了长子的手。 赵恒没有接话,静静地听。 宣德帝笑着笑着,神色悲哀起来:“可你大哥性子太直,不懂……他这病,是因朕而起啊。” 多荒谬,他一心为儿子谋划,到头来儿子却怨他怨得发了狂。 “父皇!” 赵恒扑通跪了下去,沉痛道:“父皇苦心,终有一日,大哥……” 宣德帝伸手按在儿子肩头,苦笑道:“他若能懂朕的苦心,今日就不会发病。” 赵恒挺直的脊背低了下去,他能看出兄长的心结,父皇又怎会猜不到? 宣德帝目光转到老三头上,想起儿子刚刚的“父皇苦心”,胸口终于舒服了点。他做了这么多,若是四个儿子都怨他,那他才算白忙了一场,好在,兄弟四个,就老大一个傻的,不亲亲爹反而偏心叔父。 天渐渐亮了,因为长子生病,宣德帝荒废了一日早朝,守在大殿前的臣子们都唏嘘不已,早就知道皇上疼爱大皇子楚王,今日才发现,那疼爱是渗到骨子里了。 楚王府。 一室静寂,楚王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影,突然就跳了起来,伸手就去推。宣德帝年纪大了,守了一夜,正耷拉着脑袋打盹儿,赵恒却醒着,一看兄长发狂,登时扑过去紧紧抱住兄长,连续不停地喊着大哥,试图让兄长镇定下来。 楚王不听,扭身踢腿,使劲挣扎。 赵恒没有他力气大,但胜在抢了先机,将楚王摁在了床上,康公公几个小太监也立即赶过来,一起按着楚王。宣德帝早已退到了几步之外,看着床上涨红脸庞发狂挣扎的长子,他又惊又痛,完全忘了反应。 “绳子!”赵恒扭头吩咐,只是片刻分神,不期然楚王一拳挥过来,砸在了他脸上。 “王爷!”宋嘉宁惊叫出声。 赵恒没听见,重新扣住兄长铁臂,一低头,鼻血落了下来。发狂的楚王大抵没见过血,愣了一下,赵恒趁机反剪兄长手臂,将人摁趴在了床上,身上压着他与三个小太监,再也动弹不得。 很快,楚王连着一把椅子被捆到了柱子上,瞪着眼睛张嘴大吼大叫,形态可怖,谁说话都不肯听。厨房熬了药,太医要喂楚王,被楚王用脑袋撞翻了药碗,赵恒亲手扣住兄长脑袋,太医再去喂,结果楚王全部吐了出来,身上洒满汤药,狼狈之极。 “取药,朕来喂。”宣德帝沉声道。 楚王狠狠瞪着他。 “父皇,让我试试吧。”冯筝憔悴地走过来,眼圈通红。 宣德帝看向儿媳妇。 冯筝恳求地与帝王对视,眼里还闪烁着泪光。宣德帝突然想到了他的那些女人,男人脆弱的时候,似乎女人的安抚更合适。 宣德帝颔首。 冯筝接过小太监端上来的药碗,目光扫过守在身边的众人,发现王爷对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