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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顾昭帮这老东西倒好茶,双手托着茶盏递给他,也不说请,便只说一句,茶! 老先生却双手接过茶盏道:“郡公似有自己的想法,不妨说来讨论。” 顾昭一笑:“我字儿都认不全,怎么能议论这等事情,有幸听听已是大福气了,你们自管说,就当我不在。” 那席下的起居史令也是第一次得知君王私密事,本心里忐忑,又为记下金山主畅谈一篇而心下激动。如今看到顾昭这般说,倒是心下惊异,不由看了他一眼。 金山主闻言一笑道:“不妨事,老夫也说,郡公自与旁人不同,那日崖上……” 顾昭无奈道:“老先生,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您能不提崖下吗?” 阿润面嫩,顿时脸颊又红了,他对史官道:“此句便不必记了。” 谁料想,那史官此刻却忽犯了猪瘟道:“臣乃史书记,君举必书!” 顾昭大怒,对阿润道:“扣他一年俸禄!” 啊!阿润彻底扶额了,道:“阿昭,不要玩了……” 顾昭叹息:“没玩,我只是告诉他,他吃的,穿的,花的,用的,都是君王给的,你拿了俸禄,就该做好君王安排的事情。” 那席下的猪瘟又发话了:“臣乃史官。” 顾昭无奈:“是呀,后世搅屎棍,都你这样的,越搅越臭,唯恐天下不乱!” 史官纳闷,细细思考,知道郡公爷说的不是好话,却无从反驳,本来史官就够可怜的了,堂下百官最不受帝王青眼的就是他们这一群人。 金山主见史官尴尬,倒是同情,便说道:“郡公爷莫要为难他,人臣需忠良辅弼,他无过……” 顾昭点点头:“那倒是,不过我有一句话,却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金山主道:“郡公但问无妨!” 顾昭道:“你有何本事?” “阿昭!”天承帝彻底无奈了。 顾昭觉着,自己今天也真是奇怪了,做什么都不像自己,也许自己是嫉妒吧,他一直觉得,自己可以帮到阿润,可以用自己后世的视觉,细雨无声般的改变这个世界。谁想,如今来个抢饭碗的,不对,抢阿润的,顾昭心里自然不愿意。 金山主微微一笑道:“无妨,郡公不问,老夫也是要说的。我金山有三十三卷天下大治录,专用于帝王治理天下所用。” 阿润立刻眼冒金星。 顾昭却道:“帝王治理天下,无需条条框框,该当注重天下实际需求,做出最恰当的处理办法。天下之后,乃是人!人才是天下的根本!我不会你们这般的之乎者也,也说不出大道理!不过,你若有三十三卷大治录,却不该找明主,只该去找昏君才是,阿润不需要,他们才需要……” 天承帝忽然站起,喊了一句:“顾昭!” 顾昭忽然怒了:“赵淳润!” 顿时,满园惊异,了无生息。 阿润也惊讶了,他站在那里,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压着脾气,对顾昭软下话说道:“阿昭,你先下去,一会子我去找你细说好吗?” 不想,金山主这个老东西却在边上来了一句:“其实,郡公这话,老夫八岁时,问过师傅。” 顾昭与赵淳润一起看他,金山主却苦笑道:“先师道,明君所以明,是因为他们愿意去听各方的意见,我们的东西,昏君不会听的。” 顾昭听他这么说,便点点头,他也不去看阿润,今儿他是豁出去了。他又坐下,这一次是跪着端坐着,他坐好后,目视前方,神情肃穆的对金山主说:“老先生,昭不知道你们那个金山在那里,不过,你师父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却是欣赏的。我学的东西与你们不同,你也甭问我从那里学来的,今日,你即来了,我却想与你辩一辩!” 顿时,那史官又惊了,这郡公爷倒是命人,上京纨绔之首吗!他何德何能,竟然跟金山主辩论? 金山主也端坐下笑道:“心之所求,敢不从命!” 身边忽传来茶壶碰撞茶盏的声音,顾昭回头,却看到阿润端起茶壶,亲手帮他倒了一杯茶。 顾昭接过,看看茶盏,咬咬牙扭头自去看金山主道:“我知道异人是什么,所谓异人,就是身上有特殊的本事,藏于深山,待价而沽的人!” 金山主点点头:“正是这样,历朝历代,但遇明主,金山之后必索要万金,此金金山不要,乃是用作修桥铺路,周济贫民所需。” 顾昭道:“倒是个做善事的山头,只可惜,我家阿润无钱,他还是我养的。” 身边传来一声喷水的声音,咳嗽的声音。 金山主也笑了:“无妨,治理天下不是一朝一夕,吾主慢慢给就是。” 顾昭点点头道:“即是辩论,今日便从“国”,这个字辩起吧!何为国?” 金山主道:“天下!” 顾昭一笑:“错,你说的太大,天下?什么是天下,天下到有多大?老先生能看到多大?” 金山主一笑道:“老夫一生游历,去过最南之天涯。去过最北,看过天下最高的山峰。去过最东看到过万里长河,去过最西,那里生活着不着寸缕,茹毛饮血之徒。” 顾昭点点头:“我知,你去最南,看到了水,那水一望无垠,于是先生觉得,那是天尽头。你去最北,看到高耸的雪山,便觉那是人再也无法踏足之地。你去最东看到万里长河,就绝连绵不绝无有尽头。你去最西,看到了最原始的部落,他们依山而居,钻木取火,您便觉没有了文明,是吗?” 金山主惊异:“小友竟知?难不成你也去过?” 顾昭微微摇头:“没去过,我就是知道……”说到这里,顾昭慢慢站起来,看着天空细细思索了一会道:“先生大概也就觉得,你看到的最大,就是天下尽头吧!其实,那也是我想去,却无法去的。” 阿润的心情忽然也很不好了,这一霎,他觉着阿昭离他很远,远的那么飘忽,耳朵边,阿昭的声音有些真实,却又虚无,隐隐约约的,他听到阿昭说:“在昭看来,国,乃是,土地,人民,王权!乃是,国策,国法,国情,国威,国防的集合,在你们看来,国是天下,是征服,可在昭看来,国却是家。” 金山主愣了一下,点点头:“受教了。” 史官的笔快速记录着, 顾昭见他态度谦虚,便心里气平了一些:“老先生,顾昭不想与你作对,也知道,你们那里一定有帝王喜爱的,追求的一切东西,我愿意您帮助这个千疮百孔的国家,也愿意您来辅佐帝王。昭只不喜欢一样……” 金山主若有所思,此刻他倒是真的不敢小看顾昭了,因此态度很恭敬的问到:“不知,郡公那里不喜!” 顾昭端起茶站,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