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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我看。” 顾闻香幽幽一笑,故意眨眼小声道:“这四下里可都是人,你真的要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唯一能回育界的传送法阵掏出来?” 他们说话间,远处的人似乎越聚越多了。修士们不敢靠近得太前,只远处看着。一双双情绪各异的目光落在三人身上。 蔺负青眼神微暗了暗:“……施障眼法。要我教你?” 他终究没失了冷静。如今到了这境地,顾闻香可恨归可恨,法阵是绝不能轻易暴露于人前的。 若这十万人先因争抢生机乱了阵脚,那才是真的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一丝冰凉无声地贴上细瘦脖子,方知渊刚刚还把玩在手中的锐石,如今已经落在顾闻香的命门。 祸星已经连正常站立都困难,眼神却冷硬锐利如旧,沙哑道:“听他的。” ——他再虚弱,为师哥拿捏一个近在咫尺的顾闻香还是轻轻松松的事。 顾闻香脸色一青,心下暗骂声大意了,只得无可奈何地抬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好好好,顾闻香手无缚鸡之力,实在不敢招惹魔君仙首……我乖乖听命,乖乖听命。” 说着他回头使了个障眼法术,将自己的身形在外人眼中隐去。然后双掌一开,只见光晕浮现,一个灰紫色的小阵显露在两人目光下。 蔺负青神色凝重,横提起五尺清明,借那灯光仔仔细细地看上面的符文。 方知渊按着胸口闷咳两声,也勉力侧过身来看。 顾闻香解释道:“这是个母子相连的传送挪移之阵,母阵放置在顾家后院内,子阵由我掌控。一旦催动,阵法开启,能将一个人传送回母阵所在之处。而后,人从母阵走出去,母子双阵一齐消散。” 他说着警惕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方知渊,凉飕飕地眯眼笑道: “两位,我可先把话放在这里,别想着抢我的阵法。如果煌阳仙首抢了这阵走了,我留下可不保证会做什么。这十万人的性命,育界的气运,你们两位可都舍不下罢?” 蔺负青将眼睑一抬,淡淡道:“如果有办法将你们连同这十万人一起送回去呢?” “……”顾闻香笑意还没散就凝固了。他神色古怪地盯着蔺负青,道:“莲骨,你开什么玩笑。” 蔺负青嗤道:“不然你以为我是干什么来的?殉情么?我可是要带我家小祸星回家的。” 方知渊却猛地紧张起来,挺身厉色,隔着那结界死死盯着蔺负青,“你要干什么!?你不能再……” “知渊。” 蔺负青却轻轻抬指,点在自己唇上,做个噤声的手势,“别说了,知渊。你我之间,这样拉拉扯扯地争着谁死谁活,实在太多次了。你还不腻吗。” 方知渊微怔,不知道什么意思。蔺负青认真道:“你先坐好了,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他说着,隔空点了点顾闻香手上的阵法,“你看,我胆敢来此的倚仗,如今唯一的转机,就在这里了。” “我要改换这阵法,叫它和盘宇与育界之间的天道缝隙处相连。借助天道规则之力,送这里十万育界人回家。” “什……”顾闻香惊撼得头皮发麻,愕然屏息看他。 蔺负青金眸弯弯地笑,“都说仙人手可摘星辰,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他抬袖比划了一下,轻松得就像比划想要把心仪的莲花栽在池子里的哪一角。 “就当架一座桥,以这对子母阵法中蕴含的空间挪移之力为桥墩,以盘宇界浓郁的阴阳灵流筑起桥体。一端留在你这里,一端由我重新架在盘宇仙人圈养育界的那处石坛上。到时阵法启动,就可以送人回去了。” 就可以送人回去了。 他说这句话时,嗓音也是很清雅淡然的。 好似真的只是巧施小计,根本没有悬着数之不尽的人命,也没有悬着一个牵连育界今后路途的豪赌。 顾闻香当即表情就激动起来,拍着结界道:“蔺负青,你这是痴人说梦,这里可是有整整十万人,不仅仅是聚在这里的几十几百人……你到底对十万这个数目有没有概念!?” “十万人,一个一个走,要走多久?哪怕以最快的速度计算,也得需要整整一天还多!盘宇人能干看着你们排排队,一走一整天?” 方知渊并没有如顾闻香那样色变。他眸色深邃地看着蔺负青,看着看着,眉宇间一点点地寒冷下去。 他手指紧攥得发抖,开口时平静到麻木:“——说到底,原来还是你要抢着赴死。” 他几乎就要脱口骂出来,以损过的神魂,再强行改换高阶规则,后果会怎么样你不清楚么? 以烧过的经脉和如今的修为,在盘宇界牵引那般浩瀚的阴阳二气,后果会怎么样你不清楚么? 可终是哽喉失语。 方知渊痴痴地看着眼前那执青杖挑明灯的白衣仙君。他的小师哥还是很年少,很清美,只身入龙潭,提剑破天穹,卷了一身的逍遥风。 有时候连他也会觉得,其实蔺负青的状态还很好,只要渡过了这一番劫难,一切都能如往昔一样。 可又有谁能看出来,这具身躯早已千疮百孔,就连魂魄上也裂痕遍布? 这个人已经失明过,痴傻过,遭过心魔,烧过修为,无数次昏迷咳血……一次又一次的折损、磨耗、伤病,就算是金刚之躯也有撑不住的那一天。 那一天还有多远? 蔺负青刚刚那句话,几乎就是在明白地告诉他,就在明天了。 “蔺负青,你又何忍……” 方知渊仰头轻吸一口气,蓦地合上双眼,终是说不出口那句“何忍这样对我”。 于是浸了血的哀语也要化作嘲讽的尖刺,伴随着自嘲的冷笑:“师哥,你当真是薄情自私,倒也不妄称一句魔君了。” 蔺负青轻叹一声:“知渊,我还没有说完,你听我说完好不好?罢了,我不妨先同你说一句——这回,我让给你选。” “你先听完我接下来的话,如果还是不想叫我这样做,我一定听你的。” “……你还有什么好说。” 蔺负青道:“我先要说这个阵法开启的时机。顾鬼狼说的不错,盘宇人不会干看着众人逃脱——可莫要忘了,这里还有一样东西可以震慑盘宇人,那就是阴气。” 魔君的手指,在五尺清明上一叩。 叩出一个清亮的音。 “所以,释放阴气炼制炉鼎时,才是唯一开启阵法逃脱的机会。福祸相依,生死一念,一切就看明日了。” 好似雨霁初晨的干净竹林中,水滴啪嗒自嫩叶滑落,掉在昨夜积的水洼里。 一语惊破死局,一圈圈的涟漪就这样在听者脑海中扩散开来。 “可是知渊,”蔺负青重新将目光投向方知渊,他隔着结界描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