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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 月光之下,“蔺负青”白衣白袍、眉目清美,只是浑身散发着阴寒之气,眼神茫然无光,显然已入魔道。 “——师哥,这回是你失算了。” 几步远处,方知渊双手拄着刀,低喘着,眼神冷戾地凝视着已经认不出自己的蔺负青。 他一点点平复着紊乱的呼吸,暴动的天地灵气也同样在他身边渐渐恢复平静—— 刚刚蔺负青用最后一丝清明布下的,用于自我了断的杀阵,被他用灾牙劈了个稀巴烂。 “我答应杀你,你竟然真信我会杀你?” 月夜之中,黑衫少年自嘲地笑一声,“你也不想想,我哪次乖乖听过你话了?” 魔君惊愕:…… 不,你以前明明不听话也是光明正大的不听话,堂堂正正的惹麻烦,从不骗人的—— 蔺负青痛心疾首,小星星你怎么从此时就变成这样儿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以神魂潜入幻境的蔺负青忽然意识到,情况似乎超出了他们最初的料想。 在方知渊为了治伤而决定冒险入幻境之前,他们两人都认为,方知渊的心魔幻境十有八九是蔺负青被阴气反噬的那阵日子。 却没有想到,这幻境的节点居然这样久远,居然是蔺负青入魔之时…… 魔君心中隐隐升腾起一丝沁凉的不详之感。这段入魔的时光,他自己并无记忆。幻境里会发生什么,他一点儿数都没有。 要说不好奇当年发生了什么,那是骗人的。可他分的清轻重,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快点寻到方知渊在幻境中的神魂,带人出去。 蔺负青无意按部就班地将这幻境看下去,他仗着自己神魂强悍,意识直接往更深处遁入。 …… 数日后,虚云四峰被围了。 围的是仙门各大派的精英,仙界果然被蔺负青入魔时冲天的阴气波动所惊,要虚云宗交出堕魔之人。 “二师兄……明思觉得,这就够了吧。” 荀明思眼眶通红,神情和语调却是十分平静,他轻轻道:“大师兄是想一身干净地走的。与其让师兄被外面那群人侮辱,不如由我们……” 蓝衣琴师顿了顿,轻声咬字:“送他走。” “三师兄……!” 叶花果哭倒在地,她崩溃地摇着头,扯着半哑的嗓子哀求,“不,不行……不可以!我们不可以……” 她仰起濡湿的双眼,哽咽,“再、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求求你,我定会治好大师兄的……三师兄,我一定会的。” “……”荀明思冷冷道,“师妹,你看看你二师兄再说这话。” “我!……”叶花果浑身一颤,面色发青,瑟瑟地望了一眼方知渊,又低下头去。 自始至终,方知渊沉默着。 他抱着他的灾牙刀,疲惫地倚坐在一旁。 血迹从他的右肩膀延下来,大半个身子都被红染透了。哪怕已经仓促止住了血,可他的脸色还是如纸一样苍白吓人。 再几步远处,神智全失的蔺负青被束缚在一块山石上。他本能地挣动着,从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呜咽声,眼眸中杀机湛湛。 血珠从他尖尖的下颔掉落,淌在白衣上。那是方知渊的血。 荀明思的声音猛地拔高,眼泪却也同时流了下来:“入魔之人被阴气惑乱神智,大师兄他绝不会愿意看见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更不会愿意自己的双手沾上我们的血!!” “这你难道不晓得么!?” 这个素来以温和文雅的面貌示人的年轻乐修,此时陡然嘶声怒吼道:“他不愿意!!!” 叶花果泣不成声,几欲昏厥。 她知道荀明思说的是对的,这几天来,他们把能尝试的办法都试了个遍,可最终的结果却是流的血越来越多。 “明思死不足惜,如果我一条命能换大师兄回来……我……死千回万回也愿。” 荀明思哽咽道,“我只是不忍心……到了黄泉之下,再看到大师兄难过的模样。” 蓝衣琴师流着泪,手中化出雀听琴,向被束缚的蔺负青走去。 一柄漆黑的刀,无声地横在他面前。 方知渊连眼也不抬。 荀明思清瘦的背挺得笔直,他沉着道:“请二师兄让路。” 方知渊冷冷道:“可以,先杀了我。” 荀明思怒道:“你刚刚已试过了!拿命试过了!你唤不醒他……围杀的仙门众人就在虚云山下,师兄还待如何!?” 方知渊道:“我带他走。” 荀明思与叶花果均用惊骇的眼神看过来。方知渊苍白地勾了一下唇,轻声呢喃:“他不喜欢染血,我知道。以后我看着他,不让他伤人。” 方知渊摸了摸自己的右肩,恍惚暗想道,至于我……他说我是星星,不是人。那他伤我,就不算伤人。 “不行的,二师兄……” 荀明思闭眼摇头,他悲哀地望着方知渊,“你能如何看着他?像这样永远把他绑起来么?” 方知渊固执道:“有何不可。” “你又如何限制他动用阴气?”荀明思气息不稳,他的精神其实也濒临崩溃了,只能逼迫自己不停地说话,“除非有一种法术,能彻底封住人体内的阴气不外泄——可这种东西闻所未闻,我们往哪里去求!?谁有!?” 方知渊又道:“我有。” 荀明思噎了一下,眼睛睁大,颤声道:“你……有?” 他忽然踉跄了一步,扑在方知渊身前,死死盯着他:“二师兄,你莫玩笑,你说你……你有!?有什么!!” “二、二师兄?”叶花果也跌跌撞撞地奔过来,脸上还挂着泪,茫然喃喃道:“你……你说你有什么?” 他们没有立刻听到方知渊的回答。 但他们听到了脚步声,回头只见宋有度从山路的那一头走来,器修的双手郑重地捧着一条铁黑的锁链,锁链的前端连着一副手铐和脚拷。 方知渊迎上去,用左手将沉甸甸的锁链抓起。宋有度复杂地抬头看他:“二师兄,这是你让我打的东西……你可想好了。” 方知渊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向蔺负青走去,不顾后者的痛苦挣扎,用那锁链仔细地绑了他,再扣上手腕和脚踝。 太阳底下,反射出那锁链上刻的,密密麻麻一片符文图案,尽是邪异之物。 叶花果打了个寒噤:“这是……什么?” 她其实想问,二师兄你哪里来的如此邪物。 方知渊笑了,是种扬眉吐气的笑。他哗啦啦摇了摇锁链,不屑地将其一抛,又接住,“没什么,我小时候在方家玩儿剩下的。” 说罢,咔嗒一声,方知渊将另一端的单只圆环扣,漫不经心地扣在了自己的右手腕上。 他要带他师哥走。 第70章 冷锁牵我踏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