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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就知渊那种人,执拗烈性, 心思又重,一旦想岔了那可真是拽不回来的。 他觉得自己必须得把这问题弄弄清楚,不然怕不是要出大事儿。 ——可怜的是,蔺负青还没来得及找上方知渊把话说明白,就被得到他醒来的消息后“蜂拥而至”的人群淹了。 首先来的是虚云的那几个。 叶花果和沈小江负责哭,荀明思负责和个老妈子似的嘘寒问暖,宋有度……这人是个闷油瓶,说不出什么话来,单在床头直愣愣站着也够吓人。 等蔺负青好说歹说把几人劝好了,自己也心累得够呛。 而方知渊……早不知往哪里去了。 蔺负青毕竟伤势未痊愈,体力没有完全恢复,同师弟妹们说了半刻话就有些困倦,想着再缩回枕被里睡上片刻。 结果还没等睡着,就听窗边有响动。蔺负青朦胧地掀开眼角,先看见一串珠玉挂饰在阳光下反射着亮晶晶的光,刺眼至极。 这下蔺负青已经不用问就知道来人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申屠?森罗石殿的小妖童何时学会翻窗了?” “我才不是来看你的。” 申屠临春盘腿坐在窗边,嘴里咬根不知从哪里揪来的香草,哼哼唧唧地不正眼看他:“我来寻我的琴师哥哥!顺便来看看威名赫赫的魔君大人,小孩时候是个什么样子,嘿嘿。” 蔺负青:“……”他知道自己此时是少年样貌,可是难道你的仙龄不比我更小吗?? 脚步声响起,鲁奎夫自门外进来,怒目扫向申屠道:“君上面前,不可放肆!” 蔺负青心中微动,回身看向声音来处。 鲁奎夫魁梧轩昂的身躯逆光走来,在床前屈膝半跪,似生怕惊扰了他一般放轻了声音道:“君上身子可还无恙?雷穹昨日救驾来迟,罪当万死……!” “……雷穹。” 蔺负青怔了一瞬,徐徐唤出眼前汉子的封号,一时百感交集。 在仙界里,对于大乘往上修为的修士直呼姓名便算是不敬,大都以封号敬称作为代指。 前世,雷穹仙首鲁奎夫在仙祸中入魔,修为毁去大半,因承蔺负青红莲渊畔点化之恩一直追随于他,赤胆忠心无二。 那时候,有魔君雍容懒散地唤声“雷穹”,便有鲁奎夫垂首低眉,嗓门浑厚地应一句“臣在”。 那明明……是个最尊贵的封号呀。 明明不该是个任人呼来喝去的名字…… 鲁奎夫却毫不介怀地任他叫了那么多年。 如今转生重来,鲁奎夫明明还是修为未损、地位未失的雷穹仙首,跪在少年样貌的自己身前时,动作却还是那般自然,那般堂堂正正。 “嘿,”申屠从窗边跳下来,嬉笑着走到两人身前,忽然摸着下巴道,“别看鲁仙首现在脸上正经,我猜他心里铁定在想,‘呔,君上少年时竟生得如此柔美可爱’——” “好个小妖童。”鲁奎夫怒目圆睁,抬起拳头就往申屠脑袋上抡,“还不拜见君上!?” “啊哟!”申屠临春惨叫一声,被鲁奎夫一巴掌摁在地上起不来,只好忍辱负重:“君、君上……!” “算了算了,你也莫逼他。” 蔺负青轻笑出声,晨光洒在他柔和起来的眼角眉梢。他悠然垂下眼,瞧着自己的双手。 “前尘诸般事已经过去了,我如今这样子,如何担得起你们一句君上。” 他不过随口感慨一句,不料申屠却变了脸色。半晌,小声咕哝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妖童埋头,别别扭扭地道:“君上。” “君上永远是雪骨城魔修们的君上。”鲁奎夫正色道,“倘若您介怀修为,待您身子再康健些,雷穹为您传功便是。” 蔺负青咳了下,连忙摆手道:“可别,你要叫仙界乱了套么!” 鲁奎夫郑重道:“鲁某人先是君上的臣子,后是仙界的仙首。若君上有意,臣这仙首之位禅让了便是。” “不,还是别这样叫了,”蔺负青淡然摇头,想了想道,“……嗯。知渊他……怕是不太喜欢。” 此言一出,鲁奎夫与申屠的表情立刻奇异起来。 蔺负青浑然不知,道:“别跪着了,叫外人看去成什么样子,快起来。” 两人行礼起身,鲁奎夫犹豫了片刻,弯下腰,表情微妙地道:“这个,您同君后……” 蔺负青猛地抬眼,悚然:“——君后!??” 等等,等等,鲁奎夫所称的君后莫不是…… “臣失言,”鲁奎夫十分自然地改口,仿佛刚才那句“君后”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口误,再微小不过的无心之失,“您同方仙首……” “慢着,”蔺负青眼前发晕,他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你、你……你这样叫他……了?” 怪不得…… 怪不得知渊今早突然上来就问什么姿色!! 申屠奇怪道:“君上,您不至于反应这样大吧?怎么了?” “胡闹……!”蔺负青又好气又好笑,“我雪骨城何曾立过君后!?” 鲁奎夫眉头一皱:“这,您虽然是没正式立过……” 申屠临春翻了个白眼:“可雪骨城那几个真正管事儿的,谁不知道那个位子是给谁留的啊?” “……” 蔺负青掩唇咳了咳,眼眸闪动,耳尖微红:“那般……明显?” 两人连连点头。 蔺负青沉吟:“是吗……”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自己都明显到这个程度了,知渊还是无动于衷呢!?为何呢!?? “您同方仙首,”鲁奎夫皱着眉头,继续他没说完的话,“怎的到现在都还没个定论啊?这这这,这拖下去可不是个事儿啊!” “什么!!?” 申屠临春闻言大惊,那张妖魅漂亮的脸蛋都变形了,跳起来揪着鲁奎夫道:“鲁雷穹,你说什么……君上和君后还没定下来!?” “那……那拜天地呢!?结道侣呢!?” 小妖童脸色煞白,发出了同昨夜的鲁仙首如出一辙的痛呼。 “——双修呢!?” “……住口。”蔺负青用力拍着床柱,简直给他们气的头疼。 “为……为什么!?”申屠临春无法理解,“您们两位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两情相悦,方知渊都肯为君上殒命。您怎么还不快点把人娶过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蔺负青沉默了。 他沧桑地心想,谁娶谁还不一定呢。 又更加沧桑地心想:对啊,这拖到现在究竟是为什么呢? 知渊待他如何炽热深情,他能不知道么? 只是前世他们分仙魔两道,颇多身不由己。一次次阴差阳错,多少个一念之差,不知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而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