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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觉得自己能跟他对视了,走过我身前的时候,他轻轻张合了唇,带着一点惯常的笑意,声音很轻,却仍落在我的耳边:“景玉。” 就在我呆滞的时候,他已经走上了主席台,留下全身无力,脑中一片空白的我。 他在台上,郑重地打开一个早已密封好的信封,对着话筒道:“承蒙各位首长厚爱,鄙人在此宣布,驻沪军第一师师长人选——梁皓!” 后面的会议我脑中混乱不堪,如失神智。 在掌声中机械地起身,机械地上台领衔。 对上梁志远满含期许的目光,还有大哥温润的笑意。 我只知道自己成为了三个机械化师长中的一人,据说是因为我抗日有功。 后面吵吵嚷嚷的,我也没注意。 似乎此次在会上受了表彰的人,都要一道参加晚上专门举办的宴会庆祝。 魂不守舍地在众人拥簇下进了酒会,我如得救了般开始独自痛饮。 眼前是不断穿梭的人群,还有觥筹交错的旖旎,带着欢声和笑语。 他们都很快乐,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但快乐都是他们的,并不属于我。 酒一杯一杯地下肚,烧着我胸口都炙热了起来,手脚却还是冰凉。 失神地站在那里,梁志远已经如交际花般和人笑作一团了。 颤抖着双手再去拿下一杯酒,却被身后一双更为冰凉的手按住。 那只手上,带着我早已见惯的玉扳指…… 回首,来人已然不经意地靠近了我,他伏在我耳边轻声道:“景玉,不要喝太多,注意形象。” 我睁着赤红的眼望着他,喷出酒气:“你……你明明说过我们永远是一家人。你为什么要去别家……你……” 他皱了眉头,绅士地挽着我进了一个幽暗的包间。 我仍然抓着他的袖子不放:“你……骗我。你就跟梁志远一样……你……不配做我大哥……” 他一进包间,温雅的神色便全消失了,变得面无表情,只有眼中一片蚀骨的凉薄。 他扯开了我攒住他衣襟的手,一股大力撞了过来,我被抵在了墙上。 他微微勾唇,带着些戏谑:“我就是骗了你,又怎么样?” 第19章 【罗武番外(上)】 幼时的记忆来自一片雪地,弟弟是在那个飘着大雪的夜里出生的,母亲说,弟弟是那个总是路过家门口,看着院子里笑的青年的孩子。 弟弟生下来是一个小粉团,他在母亲出门接客时小心翼翼地抱着。小东西的呼吸是那么微弱,他几乎以为怀中的生命就此化雪而去。 说来很奇怪,他本是没有名字的,但自弟弟出生后,他便有了一个称谓:“哥哥”。 其实一直以来,他并没有什么活着的感觉。 自己仿佛是一个幽灵,世人在过世人的生活,他在暗中看着世人如何生活。 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关心。他就躲在角落,暗暗地,隔岸观火般注视着一切。 他这样幼小的年纪,却从不玩耍,偶尔出门,也只是冷漠地看着那些朝自己扔石头的同龄人。 感觉不到疼痛,也没有愤怒,只是觉得可笑。 一群大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互相交头接耳,张着嘴,眼睛却在看他。 他走过去想听清他们究竟在议论什么,大人们却都歪斜着嘴脸哄笑起来,他们的牙齿,全是白厉厉的排着,嘴角泛出未擦净的油光。 母亲忙赶上前,在更大的笑声中,硬把他拖回了家中。 有次竟连那路边游弋的野狗,也对着他狂吠,他抬头看了月色,反而一步一步向那野狗走去。 那野狗见状,却呜咽一声,转身跑了。 他的生活便是这样,没有乐趣,没有痛苦,也没有存在的意义。 直到弟弟的出生,他才第一次如此真切感受到自己活着这件事来。 母亲常夜不归宿,他径自和衣仰躺在床上,弟弟缩成一团,趴在他胸口熟睡,口水沾满了他的衣襟。 等弟弟长到了能跳能跑的年纪,每次出门总带回一身伤痕。弄脏的小脸上露出一双生气的眼。 “婊子养的……”弟弟低着头。 “谁?”他细心地帮弟弟处理着伤口。 “隔壁的,他说我婊子养的,他才婊子养的。”弟弟撅起嘴。 摸摸弟弟的头,第二日他提着小篮子出门买菜的时候,正看见了隔壁的孩子。 一颗石子砸中了头,鲜血顺着前额流了下来。 那孩子早跑得不见踪影,他用袖口擦擦脸,仍旧走他的路。 手里攒着买菜的钱,没去集市,又绕了好多地,停在了糖人摊子边。就连那做糖人的师傅,也都笑吟吟的睁着怪眼看他。 回家的路上,果然被守株待兔地再次扔了石头,他不以为意地晃晃手中物:“吃糖?” 孩子的眼睛骤然变大了。 他笑了,带着少年特有的稚气和诚恳:“陪我去河边玩。” 孩子舔了舔嘴唇,跟了过去。 到了河边,他左右看了没人,便把糖递给孩子,在那孩子如获至宝地舔着糖时,他从背后猛推了一把,孩子便直直栽进了河里。 孩子在水里挣扎,他蹲下来捣水洗净了脸上的血,站起身,河面上已空了。 看着渐渐平静的河水,他有些奇怪,这些笑话他和弟弟的人,这些各不相识的人,都结成一伙,仿佛互相劝勉,互相牵掣,非要看见有人死了才安心。 若无其事地回了家,弟弟一直眼巴巴望着他,他却径自爬上床睡觉了。 “饿……”弟弟跑到床边来跟他说。 他摸摸弟弟的头,词不达意:“以后不要吃别人给的糖。” 第二天的午饭,是母亲叫人送来的,一条蒸鱼。 鱼的眼睛,白而且硬,张着嘴,让他不禁想,这鱼是从河里捞上来的,也是吃了人rou,喝了人血的罢,一筷子戳下去,鱼眼弹了出来,他夹在弟弟碗里:“来,这个好吃。” 后来听说孩子的娘自戕了,那女人是解下腰带,挂在梁上,自己紧紧勒死了自己。 他想,婊子养的这样高深的词必定不是孩子自通的,是老子娘教的,那这女人死的也算合适。 大清早,去寻弟弟;却见弟弟一个人小小的,立在堂门外看天。 弟弟的神色很专注,见他来了,就说:“哥哥,天空好蓝,但我坐在屋里,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