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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立着一队人马,个个手持弓箭,为首的是个肤白高大的将领。 她蹲在菜地里,扒着菜叶眯眼看了看,瞧着有点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之前她父亲过寿时,她在太傅府见过他,他好像当时跟在历阳王身边,叫段鉴吧。 这个名字她自然是记得的,当时司马瑨还收到封信让他除了这个人呢。 究竟是敌是友也分不清,白檀没时间思索,趁着他们混战,赶紧钻入了山林。 她对山倒是熟悉,可是没有山道的山就难走了,她脱了被树枝勾坏的披风,拨开荆棘朝前走,身后脚步声又起,转头一看居然还有两三个军人在紧追不舍。 白檀掐了自己一把,一吃痛果然来了精神,原本拖不动的步子也快起来了。 小腿已经被荆棘刮伤了,但这会儿性命攸关,也顾不上疼了。 这山不同于东山,没人居住,越往里树木越密,白檀刚想找个浓密的藏身之所避一避,身后忽然有人大喊:“在这儿!找到司马瑨了!” 她愣了愣,探头去看,其中一个追兵忽然胸膛中箭倒了下去。 手腕一紧,有人扯了她,白檀一转头就看到一手持弓的司马瑨:“走!” 白檀可没想过会是这么个见面法,可也来不及说什么,跟着他往林外而去,直奔湖边,她已经察觉不对,刚想阻止他,人就被携着跳了下去。 冷,真是冷透了! 白檀不会凫水,呛了一口,难受的要死。 司马瑨一手托着她,一边往前游,身后的追兵大概是被段鉴拖住了,没有再追来。 水面漾开波纹,岸上终于没了动静。 白檀几乎全身扒在司马瑨身上,惊慌失措地搂着他的脖子:“快快快,快上岸。” 司马瑨揽紧了她,正要向岸边游,一支船桨递了过来,二人同时抬头看去,一只渔船停在旁边,上面站着个女子,逆着光看不清相貌。 白檀伸手抓住那船桨,女子的身后走出个男子来帮忙,先将她拉了上去,再要拉司马瑨,他已经自己翻身上了船来。 递桨的女子立在船头,细细看了看二人的相貌,忽然面露诧异:“殿下?” 司马瑨抬眼,蹙了一下眉:“你认识我?” 白檀扶着脖子咳了几声,终于缓过来,这才去看那女子,大为惊讶:“采蓉?” 怎么也没想到会再相见,还是在这样狼狈的情形下。 “白女郎还记得我。”采蓉看一眼司马瑨,他却是还跟以前一样记不住人。 白檀很诧异,最诧异的是采蓉的变化,她已经不是之前的模样,圆润了许多,比以前倒好看多了,待看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白檀就明白了。 “你成亲了?” 采蓉点点头,指了一下旁边站着的男子:“这是我夫君,叫何田。” 那是个很结实的汉子,容貌周正,皮肤黝黑,看着就是个勤快能干的。听到采蓉的话,何田冲白檀笑了一下便转过头去了。毕竟她现在身上湿着,他不便多看。 天就快黑了,采蓉叫何田将船撑回去。 他们住的地方就在旁边的村郭,一间四四方方的小院落,角落里用篱笆圈了个鸡圈,几只鸡在里面直蹦哒。墙头上挂了几只晒干的鱼,屋子很小,但收拾的很干净。 白檀和司马瑨的衣服全湿了,采蓉找了自己和何田的衣裳来给他们换了,结果都有些显小,也只能勉强穿着了。 司马瑨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放下警惕,坐在桌旁,手旁卸下来的武器却一概没有收起来。 何田因此不敢接近,拉了采蓉去旁边询问到底是怎么认识这两个人的,好像看着不像什么善茬啊。 采蓉支吾着捏造了个理由,看看司马瑨那张冷冰冰的脸,也不好意思接近,就回房里去做针线了。 白檀将湿衣服拿出去晾了,回屋看到司马瑨穿着何田的衣裳不合身,竟觉得有些好笑。哪知司马瑨看了看她,竟先说出口来:“恩师这身衣服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你才是千年难得一见吧! 刚上路就受了惊吓,白檀坐在桌边灌了口凉茶,缓了一会儿,拧拧湿发,起身走去了里屋。 采蓉正在逢小孩子的衣裳,看到她抬了一下眼又垂了下去。 白檀知道眼下情形尴尬,但道个谢是必须的:“今日真是麻烦你们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走,眼下我们也不是做客的时候,待他日闲了再来拜会。” 采蓉低头穿针引线:“家里苦,没什么好招待的,你们二位别嫌弃。” 她其实也听说了司马瑨的事,这次的事实在太大了,全天下大概没谁不知道了。 也是巧,物是人非,竟然还能碰到。 也不知道采蓉怎么跟何田说的,他态度竟很热情,晚饭还杀了只鸡。 白檀觉得不好意思,摸遍全身,抠出了个自己身上的小玉坠子给了他,只说是给孩子的,何田只好收下了。 采蓉大概是觉得尴尬,多半时间留在房里,连晚饭也是在房里吃的。 吃完了饭何田又打了热水来给他们擦脸,该准备睡觉了。 屋子太小,一间堂屋一间里屋。人家夫妻肯定是要住里屋的,司马瑨跟白檀自然只能睡堂屋。 何田用废弃的门板架在板凳上搭了两张床,扑上芦苇编成的垫子,再扑上一层棉絮,蒙上层布,又抱了两床棉被来,竟然是新的,这就成床了。 白檀看得啧啧称奇,她还是第一次睡这种床呢。 “地方小,二位凑合一下吧。”他有些不好意思,白檀跟司马瑨的两张床挨得太近,跟一张床也没什么分别了。 里屋的油灯灭了,白檀也是知道柴米油盐贵的,不好总浪费人家的灯油,率先躺上了门板:“殿……呃,千龄啊,早点睡吧。” 司马瑨却没有睡的意思,坐在桌边吹了灯:“恩师睡吧,我守着。” 白檀在灯灭前看到了他眼下的青灰,这几日过的只怕都是今天这种日子。 “段鉴是你安排的吗?” “嗯。” 白檀翻了个身:“那你还担心什么,总睡不好怎么行。” 屋中安静了一瞬,旁边的门板响了一下,司马瑨躺了上来。 白檀转过头去,在黑暗中也看不清他的脸,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第一次睡这种床啊?” 司马瑨的声音也很低:“这算什么,以前打仗的时候有床睡就不错了。” 白檀抿唇,他虽然出身贵胄,可过的并不是什么贵胄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