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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被提前录取的,加起来也就那么几个吧。” 欧阳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尚彬还在感慨:“你说这么聪明伶俐的儿子,怎么能不招人疼啊,我要是他爸爸,也得把他捧在手心里,生怕摔了……” “老师。” 听见肖玄那过了变声期有些清冷的嗓音,尚彬忙闭嘴,不再说长道短,讪讪笑着拿好数据出去。欧阳还坐着,血液仍然在胃部沉甸甸的,脸色没有恢复过来。 “老师,”肖玄走到他身边站着,他才意识到肖玄原来这么高大,“你生气了吗?” 欧阳心里一酸,“恭喜你。” “老师,我只是要等合适的时候再告诉你,不是有意瞒你……” 欧阳知道这仍然是敷衍的谎话,恍恍惚惚的没出声。 “我出去念书,我们也不是见不到面。什么时候你要来看我,都可以帮你办理好手续的,机票我来负担……” 欧阳头痛似地压着两边太阳xue,摇摇头。 “或者我假期回来看你,都一样,”肖玄的口气很轻松,“我也不会去太久,学完四年,也许不用四年,就回来了……” “只有四年?”欧阳虽然混乱,但也已经知道不能随便相信他了,“只是哈佛学院?” 肖玄犹豫了一下,“还会再念两年商学院。” “博士学位呢?” “……那个,还只是考虑……” 追问一次,才会多得到一句实话。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这个真相,欧阳一瞬间有点要掉眼泪。 “老师,我不是故意要骗你。” 欧阳不想再说话,只是反复摇头。 肖玄沉默了一会儿,双手搭住他的肩膀,“老师,你实在想我,可以跟着出去,留在那里陪我,也不是问题。” 欧阳勉强清了一下嗓子,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虽然心里难受,但他不能闹别扭。两个人到了这种地步,再别扭起来,就什么也不会有了。 “我、我用什么身分陪你出去呢?要安排手续什么的,总得有个说法,你家里会同意吗?” 肖玄又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轻描淡写地,“可以说是私人教师。” “嗯?” “我们的关系,我爸爸、哥哥他们那边肯定是瞒不住的。不过,如果跟他们说,只是玩玩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太介意。” 欧阳转头看着他,突然有点胡涂起来。 “玩玩?” 肖玄咳了一声:“当然不是啊老师。只不过这么跟他们说,事情会变得容易一些而已……” 欧阳似乎又有些清醒了,欣慰了很多,“你是说,装作是玩?” “嗯。” “那,要装到什么时候呢?”欧阳有些紧张地认真打算,“一年、两年?五年?到你念完所有的学位?还是……” 肖玄看着他,“老师,那是以后的事情,不用现在就想得那么远。大家顺其自然不好吗?” “不必想那么远?”欧阳愣了半天,才有点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也许四、五年以后,我们早就分手了?” “老师……” 欧阳僵硬地看着他,却从他脸上找不到半点动摇或者迷惘,甚至愧疚的东西,肖玄看起来是那么冷静又清醒。 欧阳想了又想,什么能辩驳的,自我维护的话都找不到,只能小声地:“你真的很成熟。” 肖玄说得一点都没有错。他是十六岁这样多变的年纪,什么东西都不确定,什么东西都是随时会变的,两人可能真的连两、三年都走不过。 只是,恋爱中的人都该是晕了头的,都像他这样,明知道现实不那么容易,也还是会做做白日梦,都会怀着“永远在一起”的幢憬。 而肖玄却一点不切实际的浪漫都不带,完全是局外人的清醒。 他怎么会如此清醒?从头到尾都是。 肖玄明显冷淡下来,不再怎么来欧阳家,连周末都不出现。 欧阳打电话过去,要么常常是忙音,要么就是没人接。偶尔接起来,肖玄也说不了几句话,很敷衍地就挂了。 那个一天不见面就撒娇说想他想得不得了,每天都要打长长的晚安电话才肯睡觉的肖玄,已经不见了。 欧阳隐隐有些觉悟,他知道肖玄是在嫌他贪心。 “未来”、“永远”这些东西,对肖玄那种男孩子来讲,无异于漫天要价。肖玄大概是觉得压力,打算提早放弃。 因为肖玄索性连学校也不去了。反正他肯定可以顺利毕业,只要不想来,就可以下来。欧阳明白他是不想见他而已。 感情就是那样滑腻的东西,越是用力去抓,越是抓不住。 一天一天等下来,欧阳终于渐渐知道不必再等了,他停止跟钟理不停地反复说肖玄,也不再一遍遍坐着拼命拨肖玄的电话。 晚上埋头做完工作,就打起精神煮夜宵,一点面线,一点青菜,放在锅里咕噜噜冒泡,发着呆站在那里等。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他本能关了瓦斯,再过去开门。 像做了一场梦一样。门内是现实平淡的一锅烂青菜面,门外是他最希望又最不敢相信的那个人。 欧阳大脑突然短路,不知所措,没想好该做出什么反应,不知不觉脸上就已经带了笑。 虽然想过许多次要狠狠质问他的话,但这个时候却都想不起来,嘴巴张了一会儿,他就只会说:“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我在煮夜宵,也帮你加一份吧。” 肖玄不置可否地“嗯”一声,进来随手带上门,跟着欧阳进了厨房。 “老师,我是来跟你说件事。” “嗯?”欧阳打开冰箱又找了一些rou和蔬菜,把锅里那已经糊在一起的东西先盛出来。 “我觉得还是当面来跟你说比较好。” “什么事?”欧阳吃力切着rou片,rou冻得太久了硬得过分,感觉像在削块石头。 “老师,你还是不要去了。” 欧阳蓦然停下手,转头看着他。 肖玄没有躲避他的眼光,镇定地,“陪我去美国的那件事,当我没说过吧。你去的话,不太方便。” 欧阳张了张嘴,又合上,静悄悄地没有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红着眼睛瞪着他,“你直接说分手,不是更清楚吗?” 说到最后一个字他嗓子已经哑了,忍着眼泪咬牙才能继续发出声音:“何必拐弯抹角。” “不是的,老师。” 欧阳带着眼泪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