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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白泊世在这座白泽宫里不知道待了多久,仿佛一个永远被禁锢着的鬼魂,看一辈辈人在这片皇宫里出生、长大、病痛、死去。 他清楚每一位国君的人生,说得出每一代皇室的史实,犹如走马观花一般,花开了花谢了,他还在锦簇中独自观看。 “以白为姓,承袭白泽之贤,泊世为名,顺应栖止之意。” 很久很久以前,那个青年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 大齐开国之君,崇道修仙,在位一百八十年后,终于得道,飞升而去。 他让他自虚无中诞生,留下了一座世外仙境般的皇宫,囚禁了他一生。 泊,栖止,停留。 世,人间,红尘。 他便在这人世间漂泊,上百上千上万年。 “这如画江山予你,替我好好看着罢。” 院子里的古钟响了一声,白泊世猛然惊醒过来。他凝神细听,镂银灯中的火焰又跳了几下,显得更加黯淡了。 不,不对,不是古钟的声音。 云板四响,正是丧音。 “丽妃娘娘殁!” 冷宫里,丽妃吊在房梁上的身影让人看了十分惊悚。她穿戴齐整,发挽珠钗,身披册封正衣,甚至还画了妆,花钿面靥,脸上一派艳丽。 人群里,赋君抒面带倦容,冷静地看着丽妃被内侍从梁上解下来的尸身,白泊世来到他身边低声道:“是缢鬼,丽妃被害了。” 赋君抒嗯了一声,他知道缢鬼引诱索命,法事必要做了。 他仍是盯着丽妃,她隆重的装扮简直可以直接下葬。赋君抒只喜欢她素着一张脸的模样,丽妃一开始也会玉冠束发,一袭深衣,扮了男装取悦他。只因为赋君抒说,喜欢看她这样子的清秀俏丽。 已经有内侍来询问丽妃下葬的规格,赋君抒抿唇沉默,许久之后才说:“册封为后,以皇后之礼下葬。” 此言一出,满室哗然。 赋君抒不发一言,自顾自离去。 只有白泊世敢跟在他身后,两人冒雨走在皇宫的山林里,路边的宫灯散发出幽幽光芒,勉强照亮了前路。 “陛下,收回指命罢。”白泊世道。 赋君抒没有言语。 白泊世看着他固执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丽妃真是可怜,到死了都还是你的挡箭牌。” 赋君抒的脚步顿住了,他猛地转过身来,赤红着眼怒视一脸沉静的白泊世。 “望陛下深思。”白泊世不卑不亢地对他行礼,返身离开。 赋君抒也回头朝寝宫走去,心里怅然若失。宽敞半黑暗的道路回荡着雨声、他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宁静中带着混乱,匆匆促促。风吹过树梢,他的一帘热泪压在眼底闷住了视线,他仿佛走在黑水淌漾的黄泉路,身侧的宫灯是白光凄然的火焰,灵台上的蜡烛。 一阵冷风吹来,他的眼泪顺势而下。 夜雨,冷灯。 平淑的病情加重了。房间里点起了火,被褥紧紧堆在他身旁,但他只是咳嗽,偶尔以帕子捂嘴,马上又将那手绢揉成一团。 他躺在床上,在心里默背各种儒学经典,目光瞥到手绢一角那淡淡的红,立刻又移开了视线。 他不想死,他也不想拖累师尊。 平淑费力地爬起来,将染血的手帕丢进了火炉中。 作者有话要说: 好累啊…… ☆、第51章 洪水滔天,自遥远的地平线怒吼着滚滚袭来,形成一道巍峨的浪屏。 暴雨如注,天际昏沉,玉楼山的峰上,一人拂尘在握,背负长剑,手额现出印阵,自身上散发出浩然仙气。 “我今持咒,大道无上。” 他的手势结出几个复杂的灵诀,瞬间,一道看不见的结界便粲然出现,伴着将来势汹汹的洪水挡住了。随着青年的动作,水势自结界两边分开,尽入江河湖海。那人再次运起仙术,拂尘翩然指天,顿时阴云尽散,晴空霓虹,连绵的雨灾顷刻结束。 一团乌黑的浓云裹着妖雾,自半空中盘旋几圈后迟迟没有离去。 玉楼山上的青年见状,覆手再捏印诀,一道沛然正气击去,云雾终于急速奔离。 “恶哉妖物,为祸人间之罪终将不容于天。”青年拂尘一甩,腾云而去。 应有晴狼狈地暂时逃离,这次来的是仙者,和佛门尚未成佛的和尚又不大一样了。他们最以降妖为乐,并且已入仙道,实力雄厚,就算他是妖族十三枭雄的后身也无法正面对抗。 “此地不宜久留,本大爷便到别处去罢!”应有晴依然悠哉悠哉地卧在云上,随风而去,飘到哪里是哪里。 八月十五,湘府望京。 由于雨灾已去,千灯会便照常举行了,日落之前,许多人都忙着挂起那一盏盏茶白玉做的灯,杏子林里一片雪白,与蜉蝣山顶的积雪互相辉映。 九世雪靠在树上,对树下的冷独听和沐如杭喊道:“阿冷,小沐,上来看!” 沐如杭道:“九姨,没空!当心你的鬼气,连树上也结霜了!” 九世雪撇撇嘴,余光又见一只雍容仙鹤斜飞入空,盘旋在杏子林上。 那晚,九世雪夜闯客栈,本想直接硬破了谈霏羽设下的大悲千眼阵,但她释出的鬼气却令冷独听和沐如杭察觉到了,从而让谈霏羽解阵放她入客栈。 蔺即川一见她便惊讶道:“雪大夫?!” 九世雪打量了他和任逸尘一会儿也笑道:“咦,小道长是你们啊,多年不见了,那位阮姑娘呢?” 难为她还记得。 其实当初在救治阮少嫣时,九世雪便认出了那毒正是自己的爱徒芙涉江所下,她便没有声张,出于护短心理,她没有帮阮少嫣彻底逼出毒素,那是残留了一丁点。 蔺即川有些尴尬,就没说什么,蔺采闻言便道:“我娘回北俱芦洲了,雪大夫你认识她吗?” “你娘?”九世雪眼中精光一闪,暧昧的眼神就在蔺即川身上飘了又飘:“原来如此。” 任逸尘看着九世雪八卦的模样,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九世雪又看向冷独听,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阿冷,没想到还能再看见你。” 冷独听是她看着长大的,当初听闻他死讯,九世雪方知晓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便提了几坛酒去找别初赋,两人一言不发地对饮了一整晚。她记得别初赋的酒量挺好,但他那晚却醉得一塌糊涂。 冷独听也微微点头,迟疑了半晌才问道:“师尊……可还好?” “别初赋啊,自你出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九世雪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