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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莫拉说一句,小姑娘说一句。 “听达瓦说你是作家?” “大概能称得上。” “写的东西很多人看。” “应该是有人看的。” “我和成子,你会写出来的吧?” 阿莫拉看着她,已经衰老的双目却依旧明亮炙热。 其实她没有写关于这个故事的想法,然而这一刻看着阿莫拉眼睛的她却突然说不出这样的话。 即使是一个年过八旬的老人,她也年轻过啊,她也有过那样灿烂得岁月。 方清言轻轻点了点头。 “我想你写个书,给我。”阿莫拉说完这一句,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得纸,塞到了她的手心。 方清言打开纸条,上面是写得歪七扭八的汉子,是地址。 方清言猜测着她的意思,是让她写本书然后给她看?可是阿莫拉根本不懂汉语。 “谢谢。”这两个字,说的是汉语。 方清言手下纸条,“我会很快写出来的。” 阿莫拉放心地笑了笑,不再说话,又像之前那样安静地坐着,继续咀嚼着青稞饼。 方清言站起身,回头看着宋承,宋承也看着她。 两人都是沉默。 沈姐他们吃完饭已经是六点多了,天还没完全黑下去,因为怕雪还会再下下,好不容易来一趟,他们决定将两天的内容在这一天内拍完。 开拍前沈姐将一个东西交到方清言手里,方清言打开看了看,是一封信,署名是成子。 “这是?” “你等会把这个给阿莫拉看。” “这真是成子写的?” 沈姐沉默了片刻,才说:“这是为了节目效果,就这样做吧。” 方清言有些生气,“可这是在骗人,你们以为阿莫拉会看不出来?” “达瓦会处理好的,你只要将这封信读出来就好了。”沈姐拍了拍她的肩膀,走过去问摄影的情况。 最后还是开拍了,每个人都开始了自己的工作,没有人理会她的不满。 只有宋承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小声耳语了一句:“答应上这个节目时,就应该做好这样的准备。” 寡不敌众,方清言最终还是收起了针硭,读着那封并不真实的信。 在读到最后一句时,阿莫拉的眼中留下了泪水。节目很完美。 众人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准备回去,方清言一言不发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走在队伍的最前头,甚至连招呼都没打。 她不敢去看阿莫拉的眼睛,她想这故事写出来,应该是什么意义都没有了吧。 连最后的感动,就这样被商业化。 达瓦为了他们借了辆三轮车,一行人很快回到了招待所。 沈姐让大家简单梳洗梳洗明天一早就出发去拉萨,就当去旅游,茉莉举着双手赞成,“终于可以去洗个澡啦!头发都油死了!” 大家看起来都很高兴。 当然除了一个人。 本以为这次的节目录制就这样尘埃落定,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大家集合时发现方清言不见了。 一同不见的还有宋摄影。 大家纷纷打电话找人,奈何两人的手机都是关机的状态,招待所管理说早上他们队里有个年轻人出去了,还借了他这里唯一的一辆摩托车。 方清言回头看着远处开着摩托车在雪地上疾驰而来的宋承,笑了笑。 太阳在他身后缓缓升起,给雪地镀了层灿烂的金色。 “你这就这样走去,恐怕我们的飞机都要被你耽误了。”宋承将摩托车停在她脚边,将摩托头盔扔到她手里,“上来吧。”他说。 方清言带好头盔,坐上了摩托车,手擒着他的衣角。 摩托车在雪地里无拘无束地开着,巨大的惯性让她不得不搂着宋承的腰,将脸贴着他的背上。 耳畔的风呼呼吹过,她想还是只有他能懂自己。 如同十五年前一样。 ☆、风雪白首(三) 他们赶到文布南村阿莫拉家的时候,她正坐在门口,朝阳的金辉笼罩着她,像是被镀了金身的佛像。 见到他们来了,阿莫拉并没有很惊讶,只是很友好地笑了笑,同初见时一样。 方清言倒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半晌从包中将昨天的那封信拿了出来,昨天她录完就直接拿着信走了,没人再把关注点放在那封信上。 她蹲到阿莫拉身边,指着信对她说:“这个,假的。” “假的。”她又强调了一遍,期望阿莫拉能听懂,即使这对她来说是一件残忍的事。 阿莫拉沉默半晌,才缓缓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方清言蓦然愣住,她回头看向宋承,他也看着自己,脸上有些惊愕。 阿莫拉从怀中掏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手帕,里面躺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她将照片拿给方清言看,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男人、女人还有孩子。 “他……结……婚。”阿莫拉突然说。 这是……成子? 方清言鼻尖忽然一酸,原来老太太早就知道结局,还是陪他们演完了整场戏。 “四川……去……一个人……”阿莫拉说着并不流利的汉语,没有人给她翻译,方清言却听得很清楚。 这是故事的另一个版本,深藏在阿莫拉心中的版本,如果不是他们这次来打扰,这个故事最后也许要被她带进坟墓。 成子并不是什么军人,他们只是来西藏偷猎的一群人,因为大雪天迷了路才来到了这个圣湖畔的村庄,成子帮阿莫拉家做事是真,成子和阿莫拉日久生情也是真,成子最后的绝情离开也是真。 有些人啊,天一暖和就会离开。 成子离开前并没有说什么让阿莫拉等他的话,他一句话也没说,也正是这样才让苦等的阿莫拉动了只身去雪原外找他的念头。 成子并没有去台湾,他在四川老家娶了媳妇,生了儿子,一家人生活得和和美美,直到阿莫拉找到了他。 一个连汉语都不会的高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