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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握着菜刀对着瘦rou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小心翼翼的下刀,他也是个厨艺白痴啊。 生猪rou是滑的,刀刃划在上面有一种轻微蠕动的感觉,池迁切得很吃力,切出来的东西也是惨不忍睹。 就在他全神贯注对付猪rou的时候,卫衡突然来了一句:“你和你爸有什么吧?” 池迁握刀的手一抖,就在手上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卫衡淡淡地瞥了一眼,慢吞吞地说:“哦,真不小心,我去给你拿创可贴。” 池迁握着自己破损的手指,无奈地站在那,心想,完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卫衡拿来了创可贴,没再说什么,也许他已经得到答案了。他只是又继续搅拌那锅可怕的皮蛋廋rou粥,不久他关了火,盛了一碗端给池迁:“拿上去给你二叔。” 池迁对着诡异的粥顿了顿,说:“口味会不会太重了?” 卫衡笑:“他感冒吃不出味道,重一点好。” 池迁又小心翼翼地问:“卫衡叔,我二叔又得罪你了吗?” “呵呵。” 呵呵,那就是得罪了。 池迁心下了然,端着碗上楼去了。 他二叔头上绑着一个冰袋,脸烧得通红,正把纸巾往鼻子里塞。 “阿卷来啦。” “二叔你吃点东西吧。”池迁把碗递给他,“卫衡叔给你做的。” 听见这句话陈老二同志面色狂喜,探头一看,又急剧灰败了下来:“这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粥。”池迁答,“皮蛋瘦rou粥。” “……真是很难看出来啊哈哈哈哈哈。”陈老二干笑。 “二叔你怎么感冒了?”池迁很想不通,他二叔可是冬天穿着背心短裤晨跑的牛人,身体健壮得老虎也打不过他。 “嗨,我这都是昨天在泡冷水澡泡出来的啊。” “冷水澡?”昨天可是下雪天,他二叔怎么这么想不开? “是啊,卫衡说我既然那么喜欢洗澡,就让我洗一晚上,把我绑起来丢在浴室里,还把电热水器关了,热水冷了就变冷水啊,我就在里面泡了一个晚上。” “卫衡叔为什么生气啊?”池迁好奇地其实是这个。 “还不是我洗澡的时候对他——”二叔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嘿嘿干笑了两声,把碗端起来呼呼吃了,“没什么没什么,你卫衡叔哪有生气啊,嗯,嗯……” 吃完了卫衡的粥,陈老二脸色更差了,池迁看他那样还是多休息的好,就拿了空碗准备下楼。 才把门打开一点,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是爸爸的声音。 池迁脚步就停了,手按在门把手上,没有拉开,也没有关上。 “你、你干嘛乱想。”他爸爸有些慌乱的声音。 “上回你发短信问我,你喜欢上一个男人。”接着是卫衡淡淡的声音,“那个人是池迁吧?” 一片沉寂,池迁几乎可以想象自己爸爸被卫衡用淡淡的眼神逼迫得越来越慌张的样子。 他一直是个不擅长撒谎的人。 果不其然,很快就听见爸爸投降的声音:“嗯……” 听见爸爸承认喜欢自己,池迁心里有点开心又隐隐有点担忧。 “阿俨,你要小心啊。” “唉?” “你自己想想看,池迁现在才十几岁,你已经三十几岁了。”卫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给倾听者一点思考的时间,大概两三秒后,他继续说,“他会长大,你会老,到时候你怎么办?”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你会长出皱纹,你皮肤会松弛,你眼睛会花,你会生病,你会走不动路,你会慢慢听不见声音,你会记忆力衰退,而池迁呢?他会越来越成熟,工作会越来越忙,会认识越来越多的人。他会一直往上走,他也应该一直往上走,而你呢?你会退休,会在家领退休金,你不会认识他工作上的朋友,你不会懂他在做的事情,你们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他处在人生巅峰期的时候,就是你最糟糕的时候,到时候,你怎么办呢?” 池迁低下头,握着门把的手在颤抖。 “没关系啊。” 很久很久的沉默后,传来一个故作轻松的声音。 池迁绷紧了神经。 “一开始总是他在等我,如果到了那种时候,就换做我等他,等他忙碌中给我一个电话,等他回家用一顿晚餐。” “我啊,虽然人不够聪明也不够勇敢,但我并不是傻瓜,你说的这些事,我怎么会想不到呢?”一阵苦笑,“不怕和你说,其实我一直在担心,我在害怕,我怕少年人的一时意气很快就用光了,我怕会被他抛在身后。” “可是,现在的我还没办法死心。” “卫衡,我是喜欢他的。” “就算有一天会被他抛弃,我也是喜欢他的。” 这大概是池迁听过的,男人最坦诚的一次告白了。 “我有心理准备,我一直做着被抛弃的心理准备,你不用为我担心。” 池迁觉得他似乎在微笑。 “这一生,我过得很好。” 一瞬间热流涌入眼眶,池迁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我过得很好,能够陪伴他,不管以什么身份,能和他在一起,很足够了。” 这一刻,池迁几乎忍不住拉开门冲出去拥抱他。 可身后突然传来了二叔痛苦呕吐的声音。 卫衡显然也听见房间里的动静了,他一个箭步冲了进来,看到二叔脸色苍白,捂着肚子痛苦不已的样子,也有点慌了:“快快快,送医院!” 医院得出的结论是:食物中毒。 面对池迁和好友的复杂眼神,卫衡有些无力:“我不是刻意整治他,我真的很认真帮他熬粥。” “……”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天又飘起细雪。 没有带伞,两个人回到家已经攒了满头白雪。 男人一如既往带着温润笑容,抬起手帮他轻轻扫掉肩头的雪。 池迁将他抱入怀中。 “爸爸,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不会放手的。” “嗯。” “你要信我。” “嗯。” “你要信我,你要信我。” 很久很久,怀里的人终于轻声说:“……我信。” 池迁紧了紧手臂。 他又何尝不怕呢,他怕有一天生命走到尽头,他便再也抱不到这个男人了。 每一天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