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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30

    答——迟衡在某些时候很狡猾乃至圆滑,但某些时候,异常分明,比如关于那个极少提起的名字。

    石韦还是说出来了,问出来了,他不能忍受,旷日持久的查无答案。

    而迟衡沉默了。

    沉默比任何答案都难耐。

    开弓没有回头箭,石韦再度问了一句:“迟衡,你现在清醒了吗?”

    迟衡艰涩地说:“季弦,即使喝醉了我也绝对不会认错他和你,那时,我只是想骗一骗自己。现在,我很清楚,他死了,不可能再活过来,就算醉死,我也深深记得,他死了。我,不会在任何人身上找他的影子。”

    石韦恍恍惚惚,这个答案,是该欣喜吧。

    “季弦,以前的事已经发生,不可能更改,喜欢过的人,我也不会忘记也不愿意忘记,你会很介意这些吗?”

    石韦侧过头,出乎意料地温和地亲了一下他:“你明明知道,我介意的不是这个。”

    迟衡眷恋地抚摸石韦的嘴唇:“季弦,不要再去记那件事,忘记,就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好不好?你就说我对你怎么样?”

    “……还行。”

    “只是还行吗?这么勉强啊?”

    “……很好。”

    迟衡笑说:“既然都是很好了,为什么要去记那些不要紧的小事?难道要把心啊肝啊掏出来你才愿意相信吗?这么多人中,我不敢自诩对季弦如何,但是,纪副使可是对我最不满的。”

    怎么忽然提及纪策了?

    石韦讶然。

    迟衡无奈地解释:“当初收编炻州颜王军,我立你为主将,无形中将纪副使压制,所以纪副使至今还怪我偏心呢。”

    石韦愣了一下而后笑道:“他是经常说你偏心。”

    “……”

    “他在我面前也提过。但那是因为容越有时不服从调遣,而你又对容越太纵容了,纪策总担心容越的肆意妄为会破坏开州和信北州的战线,所以会这么说。”

    竟然是这样,迟衡蓦然轻松,蹭了蹭他的脸颊道:“不管怎么样,我对你都不一样。”

    “……真的吗?”

    迟衡立刻侧头将石韦热情地亲了起来,一直把石韦亲得又被压在案子上时,压着略是沙哑的声音说:“季弦,我很喜欢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到后来,一两个月不见就很想,所以在池子的那一天,我很冲动,做下了这种事,导致现在一发不可收拾。”

    石韦盯着他:“你后悔了?”

    “后悔。”

    石韦的心一凉。

    迟衡满脸纠结地感慨:“我特别后悔!季弦就是面皮太薄,我怕会错意下错手了,季弦一怒之下跑了,我乾元军就群龙无首了。早知道你也不有心,就该第一时间对你下手,害得我憋了这么长时间!”

    石韦闻言恼羞成怒,抬腿后踢,正中膝盖骨。

    迟衡啊了一声。

    捞过来亲了又亲,浅浅的,甜甜的。

    像三月的春柳与柳絮一般痴缠了好一会儿,石韦才小声说:“淇州已经全部拿下,而砚州和信北州却远远跟不上,就乾元军的整个战略来说是失衡的,所以……所以你留在昭锦城,是好事,并不影响大局。”

    “……怎么又说战事。”头疼头疼。

    “我前两天确实看出端宁侯应该清醒了,但我没说,因为端宁侯痴得久一点,你可以在昭锦呆得久一点,而且端宁侯过得也很自在,大家都好……我就想,既然战事无碍,不点明也没什么关系。”石韦越说越低,掩不住那一点儿羞愧。

    迟衡笑了:“季弦真是……越欺负越想欺负怎么办?”

    说罢坚定地压了过去。

    【第三百章】

    十一月。

    京城。雪后初霁。

    登基仅三个月的帝王郑奕立于紫凰宫的殿前,独伫,极目远眺。

    紫凰宫是京城第一宫殿,踞最高地势,东向而启,气势恢宏。殿前是百余个汉白玉铺就的台阶,自上而下望去,一片雪白,江山辽阔,尽入白中。雪之上,雾霭层层,郑奕望着自己最倚重的丞相的陶霄从雪中走来——陶霄一袭暗红色的官袍,拾阶而上,面色凝重。

    而陶霄,仰望宫殿之上的新皇。

    心中兴起波澜。

    三天的大雪令整个京城变成了白色,今日,他得了皇帝的召见,匆匆赶到。紫凰宫坐北朝南,初日升起,云蒸霞蔚,瑰丽的光芒斜斜地倾斜在新皇的长袍上,明黄的长袍浮光跃金,背映着恢弘的暗红的宫殿,此情此景异常瑰丽。

    君临天下,气势夺人。

    陶霄脚步微停。

    他看到郑奕眉头微皱凝思。

    追随郑奕十余载,陶霄很清楚他的心思如何。从紫凰宫向南远眺,可以望见京城外的远山,那里,被乾元军所占据。自八月以来郑奕军五次攻破岑破荆的防线,五次被生生逼退回来,两军至今仍是僵持,天降大雪,战事停滞不前。

    “微臣陶霄参见圣上!”

    “平身。陶霄,你看这雪,一夜之间降服整个京城。朕今天特备了好久,一定要与你赏雪品梅才不算辜负这一场好雪。”郑奕双袖拂过,金色的绣线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圣上好雅兴!”

    郑奕携陶霄之手入了紫凰宮最高层楼。

    站在高处,眺望远处,雪上倾斜绚烂的朝阳,泛出五彩光芒在雪上闪烁,陶霄赞了一句。

    火炉暖暖的。

    “陶霄,尝一尝,这是砚州的鸿蒙雪酒,别是滋味。”郑奕为陶霄盏了一杯酒,酒香一脉勾入魂脉。

    陶霄品了一口,甘甜入喉。

    今天的郑奕特别有雅兴,不知不觉说起了往事:“十五年前,朕初入京城,一见这京城的宫殿都呆了,同样是木头、瓦、石,却能盖得如此漂亮、如此气派,还有何处有?”

    说罢,郑奕饮了一口。

    “后因偶然机缘,朕得了一个机会,见到了前朝的末皇,他才二十岁,生得面皮苍白羸弱不堪,又受到前朝太后的钳制,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就剩一口气一样。朕十分失望,原来所谓的真龙天子竟然是这样的。当时朕就想,这大好江山,怎么能让这么一个窝囊废白白占了呢。”郑奕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