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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粮……” 花雁随十分豪气:“既是结盟,本君自然要尽心尽力,粮草与兵器,颜王军自然无需cao心。来人,摆上菊花酒,本君要和迟副都统庆饮几杯!” 两相庆贺,几杯菊花酒之后。 见花雁随微薰,迟衡大胆地问道:“花君,我先前说的,与朗将说的一样啊,你为何一点儿心动也不呢?” 花雁随哑然失笑:“相差大了。” “哪里有差?” “一,你说,与颜鸾说,不同。” 所处位置不同,颜鸾是朗将定生杀大权,自己一都统,还是副的,只能空谈画饼,难怪花雁随不屑。 “二,你只说诸多好处,也说盐,也说丝,也说武知县,但你不说利怎么分。” 利益不明晰,花雁随如何定夺。 “三,即使颜鸾亲自来,如果一直和本君聊郡县如何、天象如何、征战如何、百姓如何,本君也会只当作是听趣闻天书的。话不在多,只要切中要害。即使说得不好听,都行。”花雁随抿了一口酒,眸子里酒气氤氲,“迟衡,你也无须沮丧。一般的人要说不到点子上,本君一盏茶的功夫就打发了。也就你,漫天胡说,本君还能容你呆上这好几天。” 迟衡默然。 微醺之后,花雁随更是丰神异彩。 他的下属都已经听令赶来了,他说要勤俭楼里安排一下粮草诸事,便离开了。 留下迟衡一人,一壶酒,几碟小菜,兀自品味。 将这几天如何磨着花雁随的情形回想数遍,花雁随说过的话、朗将说过的话、甚至纪策与人交涉之时的细节,他都细细地琢磨。方才以为是自己人微言轻,所以说发大水,花雁随不信;而颜鸾是朗将,说有大水,花雁随他显然看上去极为深信的模样。 实际上呢? 谁说的固然重要。 最重要的,有没有说到花雁随想听的、想要的。 花雁随关注的并不是发不发大水,而是得不得利。发不发大水,他都只管把自己那份出了,坐等收利而已。所以,他会说,并不在乎天象。 天象如何,只有自己和岑破荆会关注。 同理也一样,迟衡宁愿关注攻下垒州后怎么追逃兵,也是绝对不会关注攻下垒州之后,盐税怎么收丝税怎么收屯田耕地怎么办这一类的事务——因为,这些与他无关。实际上呢,这些事务难道不重要吗?那也是关系民生一辈子的事啊! 这皆是,关注不同。 着力自然不同。 原以为花雁随血冷,不管民生,其实并不然,迟衡如此一想,如醍醐灌顶,更觉自己诸事生涩。 多亏朗将这一助。 来得及时。 朗将比自己看得更清更远,他能将垒州和武知县的未来交出去,必定是权衡利弊、深思熟虑过的——不过,朗将,相信有大水吗?——好像,这个对朗将来说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与花雁随的结盟。 别看花雁随平常一副慵懒的模样,吩咐起事来雷厉风行,一件是一件妥妥当当。如同调兵遣将一样,人人职责清晰,还特地分派了一位叫裴老六的老练总管,专与迟衡接洽。 不多时,一切都吩咐好之后,花雁随方才回酒座上。 又留下裴老六,与迟衡坐一起。花雁随才详细问及,大水几时发,颜王军在哪里接纳难民;倘若没有发水,花家的粮草又该运往何处;兵器何时到达并运往何处等诸多琐事。 迟衡一一说了。 有些他自己也没想到的,花雁随则替他出主意。 有条不紊。 仿佛大水已经来临一样。 见花雁随与先前的慵懒截然不同,安排这些事务时,全然是一派胸有成竹的精神头。迟衡有些恍惚,笑着说:“花君,你安排得如此尽心,万一,我是说万一水没发的话,你是不是以后都不信我了?” “不发水就不招兵买马了?”花雁随笑着反问。 “你信我们一定会赢?” “本来没那么信,你足足给本君叨叨了四天,不信都不行了。这一点,你和你们朗将一样,明明手里一个兵也没有,还说得天花乱坠,由不得人不信。当然,本君更信他,信他许诺的这一切都会给本君。”花雁随第一次哈哈大笑,笑得畅快,宝蓝色的华服流光溢彩,灼人眼目。 任何交易,都是押赌。 迟衡也开心的笑,哈,看来自己这几天也不是全然没用啊。 从接到朗将信函,到召集属下,到诸事吩咐下去,再到细节排布竟然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 花雁随的速度惊人。 一块大石头可算是落下地,当天晚上,迟衡不去想朗将是怎么凭一封信就相信了自己。总之他对自己那么信任,真是不能辜负他的期望;等一切都安顿好了,一定要回到朗将身边,跟他说现在发生的一切,跟他说之前是如何忐忑甚至绝望,接到他的信函时希望丛生。 如此想着,他沉沉入梦。 梦昏昏暗暗的,颜鸾站在莲池边,一袭红衣,任雨丝飘落发间。 迟衡欢喜,弯腰为他采红莲。 那红莲却像长脚一样,游啊游啊游远了。迟衡一急,噗通一声跳下水去,气急败坏把红莲逮住了,揪了下来,喜滋滋地游回来邀功。 颜鸾没有回头。 迟衡上前,从背后轻轻拥着颜鸾,点了一点他冰凉的唇角,哑着嗓子说:“朗将,别发愁,我在你身边,我会一辈子陪你的,一辈子。” 哐当、哐当。 猛烈巨响敲破了梦。 迟衡醒来,原来是窗子被大雨打得哐当作响,一惊,连忙跳了起来。只见此时风云骤变,雷电怒啸,当真就下起瓢泼大雨来,似要把参天大树连根拔起一样,十分惊悚。 不一会儿积起一层水,雨还越下越大。 迟衡不知该喜还是该悲——他应该感谢这一场灾难,削弱玢州势力的同时,更为自己解了燃眉之急,但天灾就是天灾,多少人因天灾而改变了命运。 临行时,雨已经小了,云散去。 不知道云飘向何处。 早饭时,花雁随悠悠的说:“昨晚才接到信报,曙州和玢州的雨比咱们的早了整一天,从前天晚上就开始下暴雨,原以为就是秋雨都没放心上。如此看来,恐怕还真的会酿成水灾。” 预知成真。 迟衡问花雁随:“如果朗将没有来信,花君是不是根本不会管水灾赈济一事?” 花雁随不解:“话不是这么简单,哪一次大灾,花家没出钱出力,这么些年,花家养了多少遭难之人,真是数不胜数。但赈济就是赈济,与现在由你调遣绝不相同,你怎么忽然又糊涂了?” 事是一样的事,实质决然不同。 朗将若不是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