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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道路的他, 因为无知,因为愚钝, 便更加无法克制地对门外的世界产生了好奇。 在得到明确的、清晰的启示之前,他到底不敢迈出前进的步伐。 于是,就在这扇孤零零的门前徘徊,内心逐渐充斥着莫名其妙的焦虑与不知为何更上一层楼的好奇, 随时间流逝逐步加深的探求的欲望大概就是罪魁祸首。 如果当初说出这些话的那个男人,还能再遇到就好了。 如果能够再见到他,还没能想明白、只是隐隐约约捉住了些什么的疑惑,一定要询问他, 然后,一定可以…… “真是没耐心啊,艾尔。打断了和余的小憩后的温存,又将这么直接的问题丢过来——罢了,在这份急切驱使下所迸发出的热情,余也十分享受,那就原谅你吧。” 遇到了。 然后,站在门外的那个男人如此宽容地微笑着,向他伸出手—— 只是一步。 成功地,将他拉入了门外的陌生世界。 然而,虽然一切都是陌生,但在跨出那关键性质的一步之后,他似乎感受到了罩在身上的阴冷在顷刻间消失不见,足以代表希望的坚定日光,投射了下来。 “想知道什么?原因?唔……原来你就是被这么没有意义的疑惑困扰着的啊。” “余说出那番话,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余既是法老,掌控这片大地的王中之王,所出之言绝无虚假。你难道不想体会盛放在这世间的无尽的愉悦?难道不想去看遍赏心悦目的风景,做尽一切有趣并能让你心满意足之事?” 奥兹曼迪亚斯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定然有着丝毫不需要退让、真真正正的强烈自信与高傲作为后盾。 像是爱抚一般地扣住坐在他腿间的英灵的腰,法老的眸色终究又柔和了下来,纵容的笑意重新在瞳孔中投映,话音却又似是循循善诱:“因此,余所享受过的——尽情享乐,遵从本性肆意妄为的乐趣,当然想要让你也可以感同身受了。” 他对艾尔利的了解,竟然到了这个程度。 漫如金山的财宝无法吸引英灵的目光,人类在无数方面都会拥有的或多或少的欲望,这个美丽至极的英灵似乎都没有。那么,还有什么能够让他不知不觉抬眼望来,让他不得不停留? ——就只有“这个”了吧。 “肆意妄为……这个词对我来说太陌生了。或者说,想要实现太难了。” 睡时与醒后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艾尔利仍旧依靠着奥兹曼迪亚斯王的肩头,目光停留在男人的褐发上,隐隐出现了几丝空白,口中还在喃喃。 “那是自然,因为肆意妄为实际上是王独有的特权啊。”奥兹曼迪亚斯说道。“只不过,就算是身为太阳的化身、至高无上的王,心中也会有一个度量。” “在自己的统治范围内做尽想做之事,无人能够置喙,而在尽享财富与权力的同时,又不能遗忘要向臣民们赋予恩泽……说白了,这就是所谓的‘原则’。” 看似无欲无求的艾尔利,将人生寄托于他人之身的艾尔利,你找到属于自己的“欲望”了吗? “不用勉强自己想得太多,现在的你,还没有抵达那么完美的境地。遵循本心,做好目前在心中最为迫切想要完成的事情,不要管你曾经坚持的那愚昧且错误的‘原则’,去找那正确的。成功了当然不错,就算失败也不会后悔——这样就可以了。” “…………” 对于艾尔利而言,奥兹曼迪亚斯在此时对他说的这番话,起到的震撼效果虽然不如当初的那一天,却也并不平淡。 他从法老王这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勇气。 “门”外的世界更加敞亮了,以至于他在这份渐渐荡开的火热的影响下,忍不住将给他启迪的男人抱住,再抱紧。 “明白了。” “意思就是,我过去紧抓着不放的,对御主的完全忠诚,果然是错误的吗?可……回应御主们的召唤这个选择,应该还是正确的吧。” 正因为回应了召唤,他才会遇到那么多值得铭记的事情,御主之中更不乏像奥兹曼迪亚斯、唐太斯、间桐樱……还有他永远不会遗忘的——像恩奇都那样的存在。 所以,错的只是他在此之前都没能扭转的观念。 这么一想,过去所搜集到、却没能引起注意的零碎的线索,全都勾连到了一起。 背叛不知为何变成这副冷漠模样的狮子王——这个承受了无以伦比的痛苦与挣扎才作出的抉择,终于可以认定,是正确的,是他本应该选择的道路了。 艾尔利那颗本就变得暖洋洋的心,顿时又额外地欢喜了起来。 就这一点表现便能看出,他这个人啊,从来不会贪心,也从来都是,非常轻易就能满足。 奥兹曼迪亚斯在停顿了片刻之后,用右手的食指挑起了艾尔利的下颚,让还在他肩膀上磨蹭的英灵慢吞吞地露出了面容。 “繁琐的解释就到此为止了,抬起头来,让余看看你的表情。……哦?看来是得到了不少收获呢。” 最后,才像是心中早有定论地问道:“看来无须余再提点了。想好了么,艾尔,现在的你最想做的事情?” “嗯,想好了。虽然只是将之前犹豫的选项,彻底地确定下来。” 艾尔利嗯了一声,从这短促的扬起的音符里,也能听出内心的喜悦。在那比世间最美的蓝宝石还要璀璨的双眸里,有着奥兹曼迪亚斯最喜欢看到的神采。 可是,明明如愿以偿,法老王的目光却是在忽然间稍暗了些许。 “那么,你打算何时动身?准备什么时候离开余?”他这般直言不讳地问了出来,禁锢住英灵腰身的双手收紧。 “啊?” 艾尔利一愣,愣的是奥兹曼迪亚斯如此猝不及防地说出了他的心声。 这本来,是在想清楚“目前的本心”的那一刹那便浮现于心的想法,可不知为何,比法老王更习惯直白的他,在第一时间竟陷入了迟疑,没能怀揣着来寻找男人时同样的急切心情,将告别之言说出口。 只要看到他这格外明显的神色变化,法老便对他的想法心知肚明,毕竟,他对他的了解可谓是越来越深了。 “在余看来,你的‘原则’应当是再明显不过的。” 疑惑得到解答的他,与狮子王的那一层契约尚在。已然身在敌对方的他仍旧要向卡美洛奔赴而去,即使是为了弄清亚瑟王变成狮子王的原因,他都要去。 更不要说,在不可能抛下整个埃及陪他一同前往的法老王,奥兹曼迪亚斯所不能涉及的那一片遥远土地上,还有着这个无情又渐深起了几丝情义的英灵暂时没有斩断的羁绊。 光是想想就感到十分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