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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车子里放东西:牛羊rou片、火锅底料、海带、大虾、冻豆腐、果汁,等等等等。程显见岳骏声在那儿搬果汁,心里一动,转身从货架上取了一大瓶啤酒。平常他不好酒,但今天心情实在高亢,让他忍不住买酒助兴。其实岳骏声比他还要高兴,从他们走进超市一直到他们结账出门,他一直“程程,程程”地说个不停,说他们以后可以在哪里开文具店,文具店可以怎样布置,接着又哩哩啰啰地问这问那,问程显开文具店是不是一个好主意,又问他是不是还想做些别的,他可以不开文具店,跟程程一块儿做程程想做的事。 程显就笑着摇头:“你怎么又不开文具店了?你想了这么长时间,说不干就不干了?” 岳骏声拎着东西走在他身边,“我只感到,开文具店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不是我们两个人的。我更愿意做你想做的事,而不是硬拉着你做我想做的事。” 程显慢下步子,回头看他,“我没什么想做的,跟你一起开店挺好。其实要我说,我们就这么一直给人家店老板看店就不错。我对做生意的确不热心,我宁愿整天在家抱着你。” 话说的露骨了,饶是岳骏声笨头笨脑也不禁红透了耳脖子。好一会儿,小草包埋头走路,一声也不吭。 程显故意要激他说话,“怎么?你不愿意我整天在家抱着你?” 岳骏声一听,马上急了,“我愿意,我愿意的!我也想每天跟程程在家里抱抱,可是——可是我记得mama说,人要干活才能挣到钱吃上饭。我们要是整天在家不干活,就没钱吃饭了。我又不想你去送快递,那么辛苦……” 程显接过他手上的东西,对着街角一个卖烟花棒的摊子扬扬下巴,“好啦,先不说这些个事。跟着我还能让你饿着?就你个小人成天cao大心,你说你这么贤惠,反而衬得我不思进取懒汉一个了。”塞给小草包一把零钱,“喏,去那边买几只烟花棒,晚饭过后我们点着玩儿!” 岳骏声接了钱,不忙着走,认真地说了句:“程程不是不思进取的懒汉,以后不许程程这么说自己。嗯,你在这里等我!”这才转身去了。 程显冲着他的背影抓脸,感觉竟是前所未有的奇妙。 当晚他们在客厅开了桌火锅席。一个酱辣辣热腾腾的小锅欢实地坐在电磁炉上,每一刻都吹起咕嘟嘟的泡。汤锅旁边的桌面上,红的rou、白的菇、绿的菜、黄的丸,实实在在堆满了盘碟。 程显擎着汤勺,摆开瓶瓶罐罐的蘸料,问岳骏声,“要不要芝麻酱?牛rou酱呢?” 岳骏声捧着盛香菜的大碗,向他们俩面前的碗里分别添上香菜,他回答程显道:“我都要,程程你也都要。” 程显自是照他说的做了,又取杯子,给小笨犬倒果汁,给自己斟啤酒。雪白的泡沫汩汩地涌上来,程显迫不及待呷了一口,边喝边坐下。 电视机照旧嗡嗡地闪着画面,程显拈着筷子下酒,好整以暇地看着岳骏声陆续把菜rou往火锅汤里丢。不一会儿,烫熟了的东西翻滚上来,岳骏声把个长柄勺捞啊捞,小媳妇儿似地先把程显的碗装满。粉丝啦羊rou啦豆腐泡啦口蘑啦,杂七杂八堆出了碗沿。他还对程显说:“程程,要吃什么你跟我说,我挟给你。” 程显就道:“我自己来就好,要你帮我挟什么?”就着碗里的东西,吃的远比嘴上说的舒坦。 岳骏声不睬他,硬是又挟了几块rou片给他,“我就要给你挟,程程只负责吃就行了。” 如今他是越来越硬气了,为程显张罗一切的心思像颗种子一样在他心里扎根,又渐渐地破土发芽长大。他要他的程程过得轻松过得好,凡是他那不灵光的脑袋瓜能够想到的,他都争取来给程显做。好比眼下这给程程盛汤布菜添香叶,他就做的非常享受,动作的一板一眼。若是程显非要自己来,他还会生气,会鼓起腮帮子大叫:“程程,你就是把我当小孩子!” 于是程显忍不住唬起脸来逗他,说:“骏骏怎么越来越凶了,一点也没有以前的温柔可爱!” 委屈的小笨犬就立刻耷拉下眼皮和嘴角,无限气结地,“我、我才没有!”发狠戳着碗里的菜rou,又说:“程程才是越来越欺负人了!”埋头吃饭,不再理他。 程显本来还想要咧嘴笑,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小笨犬的眼睛发红,有水色在晃。他连忙闪身过去,把人当胸抱住,“骏骏,骏骏!小考拉!” 小笨犬嘟腮不说话。 程显无计可施,手捏着岳骏声的肩头半晌,想要凑过去在他的脸上亲吻,他还想说“我刚说的是玩笑话,骏骏还是跟以前一样可爱”,可到底没这么说。最后,他只好不住地抚摸岳骏声的脊背,又腾手给自己倒啤酒。吃几口岳骏声挟给他的菜,啜上一口啤酒,兼或偷瞄小笨犬一眼——后者正低着头抹眼泪。 你说这小花骨朵儿怎么说哭就哭了呢?粗悍的兽束手无策,撇着尾巴心虚地围着他的小花蕾打转,既拉不下来脸来解释道歉,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人哄转来。 这边程显没滋没味地下着菜,不知不觉把啤酒多喝了几口。一杯啤酒很快就见了底,取酒瓶再倒,刚一满上,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 岳骏声夺了他的杯子,仰脖子灌啤酒,喝得又急又快,喝得嘴边上全是酒沫。喝完了,杯子“咄”地往桌上一丢,岳骏声舔舔嘴角,用一双半红的眼睛挑衅似地瞪住程显。 说是挑衅,却毫无挑衅的威力,人家挑衅眼里喷的是火,这小笨犬挑衅,眼里汪着幽怨的水。 然而让程显发怵的也恰好是这两汪子水。他正感到自己被这两汪子水晃得坐不住,想拣些话来讲,他整个人就被猛地一抱,胸怀里撞进个脑袋来—— “程程,不许你说我没有以前温柔可爱!我、我不许你这么说!不许,不许!” 小笨犬发脾气了,趁着酒气冲脑的瞬间死死地抱住程显,发泄他的不满。 对此,程显还能说什么呢?他把人抱到腿上坐了,老老实实、一遍又一遍地低声道:“是我说错了,以后再不说。是我说错了,以后再不说。” 他的手掌轻抚小草包的脊背,最后加上一句:“骏骏一直都是很温柔可爱的。” 三十一、 话音刚落,怀中人“呃”地打了一个老大的嗝。刚才岳骏声酒喝得太急,啤酒中的气这时冲了出来。两个人同时怔住,转瞬间小草包羞得满面通红,程显理解地拍拍他的背。 小笨犬得到程显的保证和安慰,心下松快许多。他从程显怀中抬起头,低低地唤了一声,“程程。”这时候,他的眼眶已经不红了,换成他的脸蛋儿变成一片绯色,从上到下,满头满脸。程显瞧他两眼就知道这全是那一杯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