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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无奈,轻声软语的劝她。 林贵妃怔怔的,有些神情恍惚,在那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逸儿,你莫再去还梦轩了,我不喜欢你去那里。” 展逸一愕,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把话题扯到这上面来了,但仍然微笑着,语气出奇地温柔:“怎么了,我这几天不是一直在这陪您吗?我已经好久没去还梦轩了。” 他说的是实话,除了侍疾之外,其余的时间当然是在太子殿了,孟临卿就在他寝宫里,他还能去哪儿? 林贵妃却仿佛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去还梦轩?那地方真有这么好?!妖孽!准是那妖孽施了什么狐媚之术!把所有人都骗了,都得围着她转,她就是个狐狸精!” 展逸越听越不对劲,他的母亲口口声声在骂的是谁?莫不是已故的淑妃娘娘?这个想法把他吓了好一大跳,声音连自己也没发现的颤抖起来:“母妃,您一定太累了,昨夜也没有睡好吗?是不是做了什么恶梦?您别放在心上,都是假的,您看我现在不就在这里哪儿也没去?好啦,快别说了,先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好吗?” 他的一举一动莫不是分外温柔小心,就像在哄孩子一样,耐心而体贴。 但林贵妃似乎对曾经住在那里的淑妃有极深的怨恨,到如今神智不清了,竟也还满怀深深的敌意。听了他的话不但没有得到安慰,反而伤心起来,眉目间充满了嫉妒和怨毒:“你骗人,你们都骗我……人人独爱她,为什么连我的儿子也不听我的!这不公平!我恨!我恨!逸儿,你一定要给母妃争气,把那个妖孽的儿子给比下去,以后你来当太子,只要将来你当了皇帝,母妃也可以扬眉吐气了。” 展逸心里咯噔一下,过度的震惊和骇惧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半天无法动弹,无法言语。 他的母妃,他心目中温婉善良,永远与世无争的母妃怎能说出如此尖利刻薄,大逆不道的话来?让他当太子? 一个可怕的想法悄然自心底升起。展逸背后一阵阵发寒,一颗心急惶惶的狂跳着,仿佛有什么攸关生死的事情将要发生。他想说点什么来安抚他的母亲,张了张口,却发现喉咙一片干哑,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贵妃全然无知无觉,后来大概是想到了以后荣华富贵的好日子,居然弯起嘴角满意地笑了。 她就那样无声的微笑着,那满足而略带疯狂的笑容像一根闪着寒光的针尖扎得他措手不及,遍体生寒。 展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遍遍劝慰自己这是不可能的。 他的母亲一向最温柔了不是吗,就算以前偶尔有宫奴犯了错也不见她狠心去惩罚她们。林贵妃的端庄贤良是有口皆碑的。他如论无何也不想将母亲与那些宫于心计,心狠手辣的人连想到一起。甚至有可能伤害了今生最深爱的人。 他勉强笑笑,按住林贵妃的肩膀道:“母妃,您糊涂了,您真的糊涂了,以后这些话切记不可乱说知道么?我会再命人传御医过来给您好好看看,您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些话与其说是在安慰她,倒不如说是在说于自己听。 后面可能隐藏的阴谋实在太可怕也太匪夷所思了。堂堂太子殿下生平第一次感到恐惧和害怕。他不敢去深究,甚至不敢去猜想,自欺欺人般给母亲的异常言行找了个借口,她现在只是生病了,有些神智错乱,所以才会这样胡言乱语,等病好后就不会了,一定是这样的。 展逸在瑶光殿呆了整整一天,直到御医又给林贵妃开了安神茶,眼看着她喝完迷迷糊糊地睡下来了,他才敢起身离开。 展逸脑子里乱轰轰的,思绪万千,各种猜测纷至沓来,搅得他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不知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连他都感觉到有些头重脚轻,直到走出殿外,被冷风一吹,这才好受一点。 回到寝宫,孟临卿仍像往常一般,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案前看书练字。 孟临卿的学业功课好像自他幼时离宫后便荒废了,所以并不像他因为有太傅授业而博学多才,他其实识得的字不多。这也是展逸无意中发现的,后来只要孟临卿有一空,他便会找来许多书籍陪他一起学习。 孟临卿也学得认真,翻到不识的字便会停下来用笔认认真真的写下。他的字如其人,秀丽颀长、苍劲似快刀斫削,悬针收笔干净利落,颇有气势。 他实在爱极了孟临卿临窗而坐,手捧书卷时那样宁静而淡然的模样。稀薄的光透过窗静静落在他垂下的发丝上,好看得就像一幅精心描绘的画。 以前他只顾偷偷欣赏,可是他现在突然想到,孟临卿识的字不多,这些年他究竟去了哪里?过得什么样的生活?只要一想,心里就会扎针一般的痛起来,并伴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怕。 孟临卿其实早发现展逸回来了,但他不像平时那样一来就黏着他不放,实在有些大异往常,不由抬眼朝他投来淡淡一瞥。 展逸脸色青白不定,一直紧紧盯着他,眼中似藏有千言万语,复杂难言。 “怎么了?”孟临卿放下手中翻了大半的书,清清冷冷的声音隐含一丝关切,说不出的好听。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展逸却听得心头一热,不知怎的,竟鼻头泛酸,几欲落泪。 他没有说什么。缓缓来到孟临卿身旁,紧挨着他坐下,然后疲累地把头靠他肩上。 孟临卿有些意外,蹙着眉头轻轻动了一下,但看见展逸好像十分难受的样子,便也忍了。捧起书旁若无人的翻阅。 展逸心中百转千回。 孟临卿现在好不容易才对他有一点点的亲近,这是他费尽千辛万苦的才得来的,是一开始想都不敢想的。想到那个可怕的猜测,内心无法抑制的怜惜和自责揉杂在一起,扯得胸口闷闷的痛,竟生出一种异样的惶恐不安来。想问点什么,又怕答案太于残忍,只要一想到孟临卿会冷笑着摊开血淋淋的真相,从此远离自己,就觉得无法呼吸。 “哥……”他伸手紧紧抱住孟临卿微凉的身体,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浮木,那么绝望的,执着的,不顾一切的:“哥……哥哥……过去我不能护你周全,以后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对你好。你答应我,不管过去发生什么,你不要离开我,不能再离开我了……”、 他还想再,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觉得头沉重得厉害。前面他还能注意孟临卿的动静,能看到他漂亮沉静的侧脸,到了后来却越来越模糊了,仿佛有浓雾阻挡在前,令他怎么也看不清楚。 这种情况这几天也有,只是没这么严重,他一直以为是照顾母亲太累所致,到了现在终于意识到危险。只是太迟了,他没有办法控制。甩甩头,努力想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