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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清严的僧人缓缓抬起头来,双拳上一滴一滴渗着血珠。 那叹息声在这雨幕中格外清晰,像是幽幽绽放的海棠, 无香却艳的至极。 这道声音李承恩并不陌生, 那曾经一身雪衣坐在秋千上的姑娘正赤脚踩着屋檐上的青瓦慢慢出现在众人眼前。 乌发雪肤,黛眉宛转若远山胧雾,她袅袅地站在那儿, 白色披风下碧罗的裙摆像雀翎一般轻轻散开。 那是一种于清淡中显出瑰艳的美, 让人心头不觉怅然若失。 底下士兵们已被那清艳的天光摄住了心神,只有李承恩一人还清醒着。 他淡淡地看着那赤脚站在屋檐上的美人:“你到底是谁?” 男人手上缠着的丝帕早已取下,骨节分明的指间尽是沙场上残余的刀疤。 可这问题并没有人回答。 吴裙脚尖轻轻踮起, 那银铃声在清晨雨雾中格外好听。她看着扬眉策衣的青年微微勾了勾唇角:“小心了。” 声音缠绵的美人话音刚落,腕上的银铃忽然急促了起来, 像是鼓中弦舞, 一声声落在离人心上。 白衣僧人握着的手背上青筋爆出,额上汗珠滴滴落下。 他半阖着的眼睛越来越红, 最终又归于沉沉黑暗, 那紧握着的拳头也慢慢松了下来。 李承恩策马后仰, 避开那携风而来的一掌。 少林功夫迅疾刚健,来去便有雷霆之势。 渡灯已入魔了。 雨幕沾血,白衣与策甲交缠在一起,一出手便是生死相搏。 西子湖畔: 名剑大会乃江湖盛事,只是不少人却从中嗅出了些风雨欲来的气息。身着黑衣的东瀛武士三个月内偷袭各大门派,如今更是在藏剑山庄公然挑衅。 叶晖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却被一双手按住。 淡金的衣袖拂过剑仞,叶英微微摇头。 “再等等。” 那白发闭目的青年声音淡淡,面上亦看不出情绪来。 自叶英那日收到信后下山已有五天,叶晖虽知以大哥武功绝不会出事,可心中仍有些担心。如今藏剑山庄危机暗伏,叶英回来无疑是给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一个震慑。 握剑男人缓缓收了手,只是眼神冷厉地看着台上。 那群东瀛武士结成剑阵立着,在场不少人也败在其中。叶英闭目静静听着,待最后一叶花落时忽然出手,一剑斩下。 那剑太快了,像是天色微明于薄雾中斩出一道光来。 众人正有些犹疑,忽见平静西湖中浪涛暴起,沧海磅礴携剑气而来。 两柄剑冥冥相会竟震的在场功力不足的人口鼻溢血。 祁进倒退了一步,待到浪涛散尽终于看清那台上人的面目。 俊目修容说不尽的孤冷疏狂――正是被逐出纯阳的谢云流! 眼中寒昳的男人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之人,冷冷勾起唇角:“我说过,我会来拿走残雪。” 他语气势在必得竟从未将这些门派精英放在眼中。 祁进想起那雪肤乌发的美人握剑的手紧了紧,竟是走上了擂台。 那台上已多了一个人,谢云流看着对面持剑的年轻道长嗤笑了声:“纯阳宫。” 他语气漫不经心,却透着丝恶意。 谢云流自当年离开纯阳宫后远渡东瀛,其中剑术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叶英知道祁进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果然,不过五十招,那穿着蓝白道袍的道长手中的剑便已断了。 对一个剑客来说,断剑比杀了他还要让人感到折辱。 “你也不过如此。” 谢云流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不明。 在那人快要走过时,唇角流下鲜血的年轻道长忽然问:“你与阿裙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声音嘶哑,似有暗涌压抑在喉间。 谢云流轻笑了声,语气玩味:“我是为她回到中原的。” 他所言确实不假。 当年他因李重茂之事只身远渡东海,船行至途中遇到了暴风雨,天晴后远远便望见海市蜃楼。 或许那并非海市蜃楼,而是一艘华美无比的船。 这样一艘船出现在东海并不稀奇,可令谢云流好奇的却是船帆上的年号:隋。 南方多海葬,这船难道是某位贵族的陪葬品? 可当他进入那艘船时便知道自己想错了。 红妆粉帐,细毯铜镜,亦有琉璃角梳置于台前。 那是一个女子的闺房,安然清雅像是时常有人居住一般,可镜上灰尘却已显示回首已是千年。 桌上的画册正翻到一页,映出其中女子如雾容貌来。 ‘十二红楼。’ 谢云流指尖顿了顿,忽然笑了起来。 他是第一个见到那画卷的人,可却没有许任何愿望。谢云流想做之事,向来不用假他人之手! 那负伤狼狈的青年离开时只带走了那卷画像,直到十年后一幅一模一样的画传入了东瀛。 自称是他未婚妻的姑娘长着与画上美人无二的容貌,像是当年海中风雨散去后的云光,蛊惑人心。 只有他一人知道她的来历,亦是只有他知道名剑大会不过是诱饵罢了,天策军被画像所引离开玄宗,江湖的视线也集中在了名剑大会上。 这是李裹儿唯一的机会。 成王败寇――尽在一剑! 雨越下越大。 “陛下遇刺了!” 听见叫声的侍卫赶过去,却见玄宗已倒在了血泊中。 沉沉钟声响起,江南小镇上: 赤着脚的姑娘轻轻笑了笑:“李承恩,你输了。” 她声音温柔,口中却渗出血来。 李裹儿在刺出那一剑时便已身受重伤,这些疼痛一一地应验在了她身上。 小镇中死尸遍地,雨水冲洗血迹顺着青石台上流下。 乌发雪肤的美人扶着墙壁慢慢走着。她身姿孱弱,像是烛火中凋落的海棠,即便是在这种情境下亦是美的惊人。 那雨水太冷了,雪白的指尖轻轻蜷缩,吴裙走了很久。 可她的脚步却忽然顿住了。 那巷子口站了一个人,面容苍白的异族人慢慢摘下兜帽,幽峭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远方雨雾中狼狈的姑娘。 吴裙长睫轻轻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你怎么回来了?” 分明她已经决定放过他了啊。 乌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雪白的面上,愈加显得唇色潋滟。 那钟声一遍又一遍的响着,冰凉的雨水冷的刺骨。 卡卢比小心护着背上姑娘慢慢向前走着,他还穿着她那时补好的那件衣裳。 吴裙安静地趴在他背上笑着: “你怎么回来了?” 她又问了遍,眼前已有些模糊。 温热的血珠滴落在脖颈上,异族人脚步顿了顿。 这雨下的又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