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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早就看不见这样的东西了,仅剩下九十九根蜡烛,每个人面前摆了一根,或许不止一根,蜡烛的火被偷偷钻进房间里的风搅动着,将墙上的影子像拉面一样扯得很长,又挤压的很短很小,扭曲不成形。 蜡烛燃出的光昏黄,应该是暖色调,可是在每个人身前身下燃着,把人的面目都照得狰狞起来,像传说中的般若,恶鬼,罗刹,黑暗使人感到无比的压抑。 芥川慈郎依旧席地坐着,时不时瞧向之前那个窗口,看有没有向这里窥视的老妇人,脸冻的发白:“那是在我姑姑把那把残刃刺向了黑盖之后发生的事情。 那个黑盖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被鸟山挖出来之后,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恐怖的噩梦,生还者不止我姑父和我姑姑两个,我说的是,我姑姑把断刃刺向黑盖之后,鸟山就消失了,连同鸟山的躯体,一起消失在他们面前。 姑姑只觉得手里的黑盖忽然沉了许多,她不敢再把这个东西埋进土里,决心把它抱在手里带到山下找人处理。 这样的无心之举却正好是最正确的决定,如果我姑姑没有这样做说不定还会造成更多的伤亡,而正是这样做了,才拯救了她和姑父的命。因为那个时候,那个附在鸟山身上的东西确实连同鸟山一起回到了黑盖子里,抱着我姑姑会主动把他们埋回土里的想法打算在他们下山之前就土遁将他们截住,然后再杀掉他们。 我姑姑一手抱着黑色的物体,另一手紧握着那把断刃,鸟山在里面挣扎了很久,好几次差点把断刃崩出来,我姑姑都死死地握着断刃不肯松手,尽管断刃并不锋利,但是断刃上的铁锈却刮破了我姑姑的手,血液顺着断刃流下,黑盖晃动了几下终于停歇。 可是这个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雾将整座山都锁住了,我姑姑和姑父经历过刚才一场大灾难,心不在焉,并没有把这场雾气当成一回事。 他们很快就下了山,把这个东西托付到了当时很著名的阴阳师安倍先生的手里。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那些原本幸存的人都在雾中失去了方向,绕了几天都没绕出去,最后活活饿死在深山里。 安倍先生那时已经快要年逾六十,退治妖魔经验良多,但是在见了那个黑色的东西之后也是脸色一变:‘你们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我姑父忙问:‘请问这到底是什么?’ ‘日本的妖鬼太多,我也说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它只在传说中出现过……是一种寄居蛾,寄居的东西也不是一般的动物,而是一种叫做络新妇的妖怪,它很少出世,一出必然要见血,听说以人血为食,善于玩弄人心,又兼有络新妇的特点,能够cao纵蛛丝吸取人的精气和鲜血,然后将人吃掉。’ ‘你们手里抱的那个就是络新妇的本体,诶,那场大雾,就是这妖怪的一种能力。’ 听到这个,饶是我姑姑胆子再大,也害怕得连忙退后,一点也没了之前的勇敢。 她居然抱着一只大蜘蛛走了这么久,只要一想蜘蛛可怕的外表形象我姑姑就受不了。 这一退就让安倍先生看见了我姑姑手里的伤痕,他大惊失色:‘你受伤了?’ ‘只是一点小伤,被断刃上的铁锈给剐破的,我想去打一针应该就没事了……’ ‘诶呀!’ 安倍先生用力的拍着双腿,长叹:‘这下可糟糕了!诶!这下可糟糕了!’ 我姑姑心一沉:‘怎么了?’ ‘不能让寄生蛾碰到你的血,否则会受到诅咒的!’ ‘请问,那是什么样的诅咒呢?’ 安倍先生摇摇头:‘——不得好死!啊,抱歉,其实我也不清楚,毕竟这样的例子太少太少,只是听说,也没办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或许,不过是我想太多了,你也不用太担心……’ 我姑姑还年轻,骤然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虽然承受不住,但是很快也想通了:‘我想就算是死,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经过这一次,我人生的深度已经有了,长度短一点也没关系。’ 姑父放柔声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自那之后,两个人就在一起了,直到毕业后两人订婚,步入结婚殿堂,生子,白头偕老。” 故事听到这里,所有人都心满意足,又意犹未尽:“那个什么安倍先生说的话也不能完全当真嘛。” “慈郎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好感动啊!” 芥川慈郎咬咬牙:“就是因为是真的,所以才可怕。” 迹部景吾说:“因为诅咒实现了。” “没错。” 想起过去的事,慈郎还是难过:“诅咒没有应在我姑姑和姑父的身上,而是应在了他们两个唯一的儿子身上。” 慈郎深吸一口气,眼圈有点红:“你们还记得国二那年轰动东京的复仇爆炸案吗?发生在摩天轮上的那一场爆炸,没有伤及任何一个平民,只死去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我的表哥,松田阵平。” “我表哥他本来是可以不用死的,可是那些该死的犯罪分子把下一个爆炸地点的提示信息写在了炸弹上,非到最后一秒不能看见完整的地址,为了阻止下一场爆炸的发生,表哥他……就这么殉职了。” 房间里只能听见慈郎深重的呼吸声,没有人再把这个当成是一场玩笑,如果是玩笑,那结果未免也太沉重了。 慈郎声音有点哽咽:“阵平哥,他是我心里的英雄,永远的英雄,也是我从小就一直想成为的那种人,他很聪明,又是一个天才,他是一个拆除炸弹的天才,拯救了好多好多人的性命,可是最后,自己却不得好死。” 所有人都致以静默,那场爆炸案轰动了整个日本,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么惨烈。 “我好想他啊,”慈郎轻轻的说:“我好想他啊,阵平哥。” 随着这句话的话音一落,就在同一时刻,大门外忽然发出了一声敲击声,这敲击声很规律,不轻不重,不多不少,整好三下。 所有人面前的蜡烛都熄灭了,不少人慌张的拿出火柴去点,可是怎么样也点不着,他们通通都站了起来,门外的敲击声已经第二遍开始响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 “是谁?” 有人去摸光源,只按了开关灯也没有亮起来,这让人心开始着慌,毕竟自己关灯和开不了灯可是两回事,房间里只余钟摆滴滴嗒嗒的响,迹部景吾在一片黑暗中穿出去,摸索到了客厅的大门,忍足侑士拉住他的手:“你疯了?” “我当然没疯。”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有一堆人的声音:“请问这里有人吗,我们是进山不小心迷路的摄影团,如果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提供驾驶证……” 有一张驾驶证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