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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遥遥,我向你打听个事呀!” 李初遥茫然,有什么事是季妍不晓得的,还要找他打听? 染姝继续道:“你家大哥他,可有心上人?” 李初遥:“!” 有人要拐他大哥! 李初遥又看了一眼染姝,容貌姣好,为人活泼,又是一宫之主,他大哥,有福气啊。 如今佟氏扶正,李初晨也是嫡子了,没了庶长子这累赘的身份,自然可以正常娶妻生子,不过几遍还带着这身份也没关系,在离开之前,李川便已聚集了几个位高权重有声望的族老商议改制之事,或许前路艰难,但总有一日会实现的。 李初遥已然飞快地算计起给大哥做媒的事情。不过,染姝条件虽好,各方面却还要仔细了解一番,万一是个难缠不讲理的脾气,那岂不是坑了自家大哥? 如此一想,染姝还需缠他一段时候的事情,实在是正中他下怀。 染姝显然是千机阁的常客了,丝毫不扭捏,到了乐坊也真的只是支会了慕长庚一声,拉着李初遥就去了一个院子,不是李初遥平时呆的那一个,却也还是丝竹小调,欢快悦耳。 染姝挑了一间空屋子就进去了,熟门熟路找出茶叶茶具,便开始烧水沏茶。虽有法术,她却用火烧水,这叫李初遥想起了刚刚进浮玉门的时候,林玦说过,烹茶本就该用碳火,哪有这般多的因由。修士能用掌心之火温茶,普通百姓却不能,世间以碳火柴火煮茶,方为本道。 当初他或许不理解,现在就懂了,很多道理,本就是最简单的最好懂的。在这个世界里,最看重的,其实是初心。他并非没有历一劫问心,早在他顿悟术的第一重“元”的时候,他便已通过了问心之劫。问的,是他入道的初衷。 第二重“芸芸”,说的是芸芸众生,哪怕成了修士,拥有了更强横的力量与更漫长的寿命,他终究不过是世上万千生灵中的一员,若不曾接触“道”,他也不过是个凡人。强中自有强中手,一朝得意忘形,便有可能自云端坠落,原形毕露。需当记好了自己本是什么,沉下心,不骄不躁,方能继续变强。 第三重“化繁”也是这样的道理,没有那么多猜度,没有那么多歪门邪道,强者为尊,是唯一的道理。同样,忘了本心忘了初衷的人,根本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说到头,还是初心。 在他原本的世界里,也有着“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的说法,只是,哪有这么容易,即便一早就知晓了,谁有能当真做到兢兢业业初心不改? 人,终究是会变的。 道理,也不是懂得就够了的。 但最起码,你若不懂得,便更难去做到。 “我是被季妍jiejie带大的,自小时候,她便教我唤她jiejie,师父为此为难过。” “到后来,便习惯了。” 染姝的声音,打断了李初遥的思绪。李初遥看着她将一盏茶放到了自己面前,皓腕翻转,便是一个“请”的姿势。 他道了声谢,注意到她手腕上有一个细细的玉镯子。染姝抬手:“这个镯子么,是一对的,算是信物。” 果然另一只手腕上也有这样一只镯子,两只镯子清碰,声音清脆。跟外头传来的丝竹声搭配在一起,也不显得突兀。染姝收了手,也给自己斟了杯茶:“我自幼便在灵犀宫长大,很多事情,我当初也不懂,就好比,每一任灵犀宫宫主的字,都是恨生。不好听,也不吉利。” “三年前,也就是我及笄的那一年,师父出事,我是她唯一的弟子,便被推上了宫主之位,是季妍jiejie全力保我。也是那之后,季妍jiejie跟我讲了,我才知晓了‘恨生’的含义。” “外头有过传闻,说是最初的那位宫主被男人骗了,想通之后给自己取字恨生,建灵犀宫,收留天下无处可去的女子,且立下规矩,各代宫主皆以‘恨生’为字。” “都是扯淡。” “就好像浮玉门并不都是君子一样,灵犀宫最早,其实是由男子建起的,知道如今,宫中也还会有男子。” 染姝是比较适合讲故事的类型。她没有带上过重的情绪,说话时候不疾不徐,有几分娓娓道来的意味。 世间君子出浮玉,忠孝良才慕云中; 若问娥眉哪处去,长留之下觅灵犀。 这是李初遥一早记下的,有些话,半真半假,如同浮玉门中也难免有一两个小人,或者说也有部分虽是真君子性情给人的感觉却与君子搭不上边的;云中郡人以忠孝闻名,但最初的云中郡却是为是人眼中的某些“大jian大恶”、“罪大恶极”之人所建。长留山下的灵犀宫,也不只有姑娘。 最初建立灵犀宫的人,没有留下身份,传到后世,便被当作了仙人。 虽是男子,一张面孔却娇艳过女子,即便是当时的天下第一美人来了,也要惭愧,那不该是人间该有的面容。 那人行走世间时,遇到过一名女子。本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朝没落,沦为尘泥,尊严被践踏,落魄如斯。他捡到了公主,将公主安顿好,为公主买了吃食与衣物,并允诺公主佑她一世平安。 奈何公主早存了死志。纵是神仙,也救不活一个一心想死的人。 公主是第三天夜里去的,看他的最后一眼,满是缱绻。 “奴心残破,已无立足世间之志,死前所念,惟愿来世再不为人,无爱无恨,无喜无悲。奴自知有负郎君恩情,但求郎君莫怪奴自私,世间如奴者无数,郎君心善,可为该魂灵求得安宁。” 公主死后,他将她埋了,第二年,在公主的坟头,长出了一棵树,不过一年,便能参天。不知是不是宫主显灵,越来越多失了生念的人,跑到了这一处。 恨生 那人看着一群人寻死觅活,只是觉得讽刺。那些人无非是听了传说,跑到这来大吐苦水,然后从山崖上一跃而下,或是一道白绫挂到树上,了此残生。 千里迢迢地求死,可笑不可笑?死,何其容易。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看着这样的场景,他早已厌烦,却没有离去,倒也算得上稀奇。 有些人死了,魂魄不曾消散,却是怨气冲天,一夜一夜地厉声嚎叫。 “为什么不拦着我?” “为什么要由着我去死?” “为什么没人救我!”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一夜凄厉过一夜,扰他安眠。也是莫名其妙,自己选的路,到头来却要责怪他人,自相矛盾。大概,这便是人吧。 直至一日,他百无聊赖,索性藏匿于树上,去听那些人的“遗言”。这一日,来的是个小姑娘,小小年纪便想着去死…… 他摇了摇头,益发觉得如今一代不如一代。 那小姑娘像其余所有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