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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又有你什么事?!” “谁没个初恋呢,是不是,黄先生?”谢择益笑得没脸没皮,“我和她有缘无分,你和越南那位有缘无分——不好意思,刚才偶然听到几句,纯属无心——黄太太终究是和你走到了一起,她与我的联系也止步于此。如今我站在你面前讲话,不过是以一个陌生人,一个说不上什么话,但又不得不说公道话的看客而已。她身为女人,尚能决绝的抽刀斩乱麻,黄先生为什么做不到?” 黄马克瞪着他,干笑两声,“你结过婚吗。你懂什么?” “我是没结过,”他自嘲笑笑,接着说,“黄先生。你我家庭相仿,从小全盘接受外国人那一套。长大成人了,轮到家庭婚姻上,却要恪守中国人那一套。我从来十分讨厌中式婚姻,我想你也是——将两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以婚姻的名义一辈子捆绑在一起,名义上说是‘天赐良缘’,实则让人越过恋爱直接婚姻。若是两人看不过眼,久而久之,比仇人更甚。” 黄马克整整凌乱的衬衫与西装,想来是听进去了。但是出于对往日情敌一点点尊敬,故而略带挑衅的听得有些不屑。 谢择益倒也不恼,继续讲着他不知上哪儿琢磨来的大道理,“一但接受了,便要恪守到底——因为你对中国这一切都妥协了。拿最近学来的中国话来说,就是,‘你怂了’,还有个什么‘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听谢择益抓耳挠腮的讲的有板有眼,本来如此严肃的气氛,仿佛狗血八点档突然插播了一条脑白金广告,听得楚望忍俊不禁。 谢择益向来脸皮厚惯了,接着一本正经满嘴跑火车,“以己度人,谁不想被一心一意的对待呢?否则,于对方不公,于你自己也有害无益,伤人伤己。——当然,这也是我这许多年揣摩出来的,有没有道理我也不知道,兴许你可以拿去好好揣摩揣摩。我想黄太太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凡事与她商量,她也不是不肯为你着想。” 大道理讲完,旋即谢择益将枪扔还给黄马克,说,“这东西随身带着,说是防身用。真正能用上的机会不多,更容易的是擦枪走火,反倒不方便。” 他说完,再不看黄马克一眼,徒留此人神色惨淡立在玻璃窗后头。 谢择益进屋,立在乔玛玲面前,只说一句“黄先生在等你”,便冲另外两人摆摆手。 楚望和真真也察言观色,后知后觉小步下了楼。中途遇上船上两个水警,似乎听到动静,问道:“楼上怎么回事?” 谢择益答得彬彬有礼:“没事,夫妻两拌嘴。” 水警恍然的喔了一声,也都纷纷散去了。 全程观看了谢择益使出老江湖的劝架本领,真真对他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便问道:“谢先生,最后你说的‘枪’,是借代黄先生的防备心与玛玲姐的冲动么?” 谢择益啊了一声,“借代是什么意思?” “……当我没说。” 谢择益继而不耻下问,孜孜不倦追问道,“最近勤学中文,请多指点指点我。薛小姐?”见真真不搭理她了,便看向楚望:“林小姐?” “呃……”楚望挠挠头,回想起谢择益诸多奇妙的特质,便问道,“谢先生知道‘扮猪吃老虎’,是什么意思么?这是此情此景非常好的一句借代典故。” 谢择益被拆穿,微微眯眼,嘴角一扯,似笑非笑的抬头看向远方,“你知道,我中文不大好的。” 古往今来同人搭话,最好使的其一是借书,其二是“这个问题我不懂,您能同我讲讲么?”想要结识某人,先自降身份,自贬学问,这是顶好使的一招。无话找话的本事,前天在上海接她去怡和码头的路上,楚望也是见识到了。对她这么个小破孩,谢择益自然没有别的心思,只是觉得好玩,纯粹的找些话有的聊而已。别的不会,尬聊的本事一流。将尬聊本事用到逗小孩身上,还使出一番炉火纯青人畜无害的模样,谢择益恐怕是古往今来开天辟地第一人。 不过转念,她大约又能明白为什么餐厅席间,他一反往常体贴礼貌的做派,处处刁难黄马克。倒不是说真的惦记着黄夫人,而只是本着他自小就有的一点点路见不平的绅士学问,认为黄先生对待太太的态度恶劣而糟糕,实在算不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纯属一点冷淡的揶揄罢了。 —— 当晚顶层咖啡厅的场景楚望是没见到,虽然第二天一早乔玛玲还是面有愠色,别别扭扭的模样,没多久又是蜜里调油的出双入对起来。 大约是夫妻间真的没有隔夜仇。 不过乔太太对待葛太太的态度着实十分可圈可点。据薛真真小道消息:乔太太见女儿女婿和好如初,家庭美满和睦,自然又是春风满面的,背地里指点葛太太—— “她侄女的事,她怎么不该管?这门亲事,当初可是她替玛玲说的。” 真真将乔太太那副刻薄像演绎的七分入骨,绘声绘色,配合着真真俏丽的脸蛋,将隔壁屋一众丫鬟老妈子逗得咯咯直乐。葛太太倒是见怪不怪的修着指甲,笑吟吟的说道,“她自以为处处得了我的好处,大约觉着我是个人善可欺的软柿子。她真以为她得了好处?好的买卖人,做事做七分,为的是自己外头名声好听——姑奶奶我若是不高兴,全世界谁也休想从我这里捞到半点好处。油水全兜我这里,我仍旧还能在外头落着个大度体谅的好名声。好事多磨——咱且慢慢等着瞧吧。”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小可爱说看不懂……我并没有写的很艰深晦涩呀,是哪里不懂? 如果是女主因徐少谦信的决定,我觉得还蛮好想的,因为就只有一条线——但是具体要做什么,可能下章或是下下章才能体现出来。 —— *打六零六=打梅|毒针 ☆、〇五六 葛公馆 在船上几天, 楚望得了闲便忙着不让自己中文翻译课挂掉, 一气将文言文依着从前老师教的译作白话,又将白话译作中文。在葛太太房间做这些事时, 蜜秋和栗戚便会新奇的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陡然多了许多生活气与人间烟火, 是在乔太太那里绝没有的。 “姑娘在做什么?” “我们做丫头的倒管起姑娘做什么来了?仔细着,别吵着姑娘。” “葛公馆常跑动着的只有谢小姐, 她才懒得搭理我们。侄小姐生的温柔, 虽说话少了点,更让人容易亲近几分。” 偶尔她也与两个丫头聊聊天,这才知道, 原来蜜秋与栗戚原先都是英文名,蜜秋是Michael, 栗戚则是Lizzy, 为的是方便常上公馆走动的华侨与外国人。后来又译作了中文,也是为了方便内地来的上海客人。 虽然葛太太不大赞同楚望去船上跳舞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