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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这脑子吓了一跳。 单凭蛛丝马迹猜到的人,他应该还是第一个! 俱泰看着殷胥的神情笑道:“圣人该知道,臣这辈子若说绝不会背叛的人,您是一个,三郎是一个。我猜到了这件事后,又听闻季将军受了重伤云云,紧接着宫内就传出来一点似有似无的风声,以您的小心,怎可能放纵这种消息出了宫门……” 毕竟朝堂上,裴六进到了中书的高层,竹承语接了他户部尚书的高位,女子生徒的比例一再攀升,虽说反对声也很多,但至少在北方,风气已经改变了很多。 圣人是觉得到了时候了,他便顺着杆子,帮上一把。 他了解崔季明,又不知多少次见过她打仗,那些戏本里的段落台词,都是他一个人写出来的…… 殷胥望着俱泰,震惊到半晌说不出话来:“俱泰,你到底……为了什么。你的位置到这儿了,朕是信任你,却也不会是偏颇的人。” 俱泰躬身笑道:“那出戏里,不少的话,都是臣由心而发。三郎为大邺立下汗马功劳,甚至为了圣人清名,连那令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出身也抛下了,不只是如今的兵权,如今的主帅之位——她不该做个生孩子都要偷偷摸摸的女人。” 殷胥揉了揉眉间:“我甚至有时候想——如果当年,如果当年你被我杀了。我若知道此时此刻,必定会后悔吧。我本来对这话不屑一顾,想着根子是烂的怎么都没用。今日信了,什么叫乱世jian雄,治世……” 他没有再把话说下去,抬头道:“听闻那戏才到了一半?还有好多出,南北都盼着呢。你这不务正业的,到底是耽误了政事还是耽误了你写戏本。剩下的事,要你多费心了,大概四五个月,等到崔季明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会昭告天下。事情办不妥当,对于朝野是怎样的冲击,你心里该清楚。” 就在这前头几出女扮男装入军营后,又好笑又让人捏一把汗的差点暴露的戏份后,俱泰开始向人民群众撒玻璃渣了。 就在此时,跟殷胥回家一趟的崔季明,却在崔府内生了状况。 殷胥这心都没来得及提起来,甚至没来得及在房门外踱上几步,或者在困难关头伴随着崔季明的哭号和老岳父瑟瑟发抖相拥在一起——崔季明果然还是身体结实吃嘛嘛香,就跟下个蛋似的,个把时辰就把孩子给生了。 他整个人傻愣愣的进屋的时候,崔季明正躺在床上,拿嘴咂着一块儿姜糖,腮帮子鼓着,努了努嘴:“喏,你别跟不会抱似的啊,之前在我眼前都演练多久了。啧,这孩子,怎么哭起来还是个老烟嗓?” 第378章 【番外】【日常】(七) 群众虽然都喜欢看喜闻乐见的各种刺激情节,但要是想拔高水准, 升华主题, 千古传唱, 最后疯狂捅刀就是必要的过程。 从各类乐府诗中, 中原人民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哭着从玻璃渣里捡糖吃了。 这位写戏本子, 化名为“半身佛陀”的写书人, 却并不理睬那些要独家高价收买未来几场戏的台本的戏院瓦舍, 而是仍然不要一分钱,到了时间就命人把戏本送给各家。 也有人怀疑这位是哪个朝廷命官或者科举进士, 毕竟能有这样的才思看起来不像是一般人。但是大邺毕竟还是瞧不太上写这种东西的人,话本和刚刚在这两年开始崭露头角, 都不是文人们真的会去做的事情, 或许那人不想影响到自己在官场上的进路,亦或是关于季将军的这番演义实在太过大胆—— 然而就在人民群众看到收复八州交付圣人这样真实的事件出现, 想着敢不敢再大胆一点找个人演了圣人,来和季将军什么一见钟情海誓山盟的时候,剧情忽然急转直下了。 季将军参与南下战役的时候, 居然被一箭射在了胸口,生命垂危—— 军中为她紧急疗伤,忽然之间, 真相在天下大白! 等等,这还没有感情戏呢! 半身佛陀甚至命人在国子监平日人最多的招贴板上贴下大字宣言,说本故事纯属臆造,往后和季将军本人再无任何关系。季府又没有消息, 有人说这出戏传进了宫里,圣人也没反应,一时间什么小道消息都冒出来了。 再加上季将军在南下战役的时候,确实在攻打建康期间受了重伤,甚至当时说军营内一阵关系紧张。有魏军之中的人看了这出戏破口大骂的,但张富十和独孤臧又笑说“老季都不介意,你们跳脚什么——”,但在几场戏后,魏军不少将士真的是愤怒了。 这几出戏就是季子介暴露身份后,魏军之中有人绝不接受,甚至冲进主帐想要杀死季子介,更多的一部分人则愤怒的要求季子介交出军权,离开魏军。 大邺喜欢歌舞,连带着这些戏码都是念白偏少,舞蹈和动作多。其中就有一段戏就是魏军之中不许女子进入,一些士兵认为季子介的欺瞒是对他们的侮辱,决定深夜擒住季子介,以军中带女子入营之罪对付她,将她绑在悬梁之上—— 而一个微胖的胡人扮演的独孤将军和一个山东口音浓厚“张将军”,面对混乱的魏军,决意要带季将军逃离。 然而那批士兵把住了城门的各个出入口,季将军身上还带着伤,却要褪下她那身铠甲,做女子打扮,梳起妇人发髻掩面而逃。 那被人诟病长的太娇弱的扮演季将军的伶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感而发——在初演之时,她穿着破旧的衣裙被几个人护送着在前头作奔逃状,身后是前几幕戏中还跟她称兄道弟的将士们拿着刀枪追杀而来。她被绊倒,重重摔落在地上,护送她的两位将军连忙去扶,一阵噼啪与鼓声之中,追杀者逼近眼前,那刀似乎就要落在了季将军头顶! 一霎那四周打开的天窗全部合上,反射光线用的铜镜俱被罩住,所有的伶人俱是不动了,光线充足的戏台上昏暗一片,只有一盏铜灯被送到了匍匐在地的“季将军”身边。 那女伶却没有垂泪,刀就僵在她头顶不远处。她以袖半掩面,哑着嗓子,慢声唱道:“天下英豪,只俱一老;廉颇老矣,仍强作可骑马射箭之举,世人常言廉做豪食之心酸,叹其终为小人所害;唯有臣战功赫赫数载,未有小人陷害,却是天下人要我死!老骥伏枥,仍有厩在;一朝败裂,我又有何处可去!罢了罢了,生于战场,再无去处,不如一死啊——!” 她伏下身去,铜灯微弱的红光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