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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城内不少人也想要加入军队。虽然大邺未来各地都急需兵力,却不可能让他们这些刚进军营的人去上战场,崔季明命人组织募兵,招募的兵力也不过千人左右,用于守备。 见多了年迈爹娘跪地哭求的抓壮丁场面,见过男子为躲避征兵带全家奔逃的,却没见过一群人排队想去进军队打叛军,募兵处的将士们百般嫌弃,这个身高不够那个体格不行,筛掉了十之七八。 崔季明没有在苏州留太久,一是那自称高圣人的天佛帝军前主将在外逃至湖州,湖州百姓抵抗数十日,最后高圣人收买内部守军,里应外合攻打下湖州之后,几乎将湖州城内大小户人家劫掠一空,在湖州州府内自立为皇帝。崔季明心想,自立为王也就罢了,敢自立为帝你也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想去先攻湖州,灭了这姓高的,然而建康一步步局势恶化的消息传来,她也坐不住了。从距离上来将,他们离湖州更近,和湖州只隔了个太湖,到建康远了但运河直通。崔季明思来想去,她的第一想法就是速战速决,于是派遣独孤臧跨湖攻打湖州,张富十与她同行顺水下到建康。 然而事实证明,崔季明确实有些心急了。 这跟所见所闻对她的冲击,跟天佛帝军比较不成规模的战斗力都有关系。 其实他们遇见的天佛帝军,并不难打,这两帮人在军武方面也是在两个极点。 天佛帝军十分畏惧大邺正式军队,逼迫存活的部分百姓连夜燃香叩首为他们祈求佛祖护体,建康一代满大街可见脑门红肿的百姓拿着香绕圈嘴里念叨着行走,向南望去,有人的地方就飘满了蓝灰色的青烟。 然后挖掘官道堆积巨石、将竹子树木做成尖刺斜插地面,又搜刮建康附近几支残留水军的船只,不作战,只横在平静无波的运河之上,誓要阻挡他们前进。 这些作战方式都相当不成体统,跟崔季明南下和南周打的几场仗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唯一能让她觉得头疼的就是对方的底线。 崔季明看到对方将船只首尾连接,随便打发了以前那样十几艘装着炸药的船去炸,果不其然,用来拦路的几排大船一夜就烧空,北风吹拂,黑烟滚滚覆盖了烧香的蓝烟,卷席着火星,在飘着雨丝的黑夜里如同爆发的山火一般势不可挡。河道两边驻扎的天佛帝军是有上头的死命令的,眼看着拦不住,硬着头皮就像试试突袭这些大邺军队,实在打不过就跑呗。 然而他们顺着河道北上,却没看到一艘魏军的大船。 崔季明不欲与他们缠斗。毕竟顺着运河南下,目标明显而且肯定还会遇到阻拦或者埋伏。她带人下船后,让船只返航,命步兵轻装步行,骑兵两翼护行,直接带着大部队从陆路南下,建康附近她熟的跟自家院子似的,就算不走官道,想要逼近建康也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不过她也不打算放这批叛军活命,手底下两千人不到的骑兵正在他们离营之后,骑着清一色的黑马闪电般冲入他们的军营之中。崔季明等着他们的马上挂满军获,赶上他们的行军大队。 虽然走的是小道,但崔季明想悄无声息的靠近建康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因为建康附近挤满了人。建康内部似乎被其中一支的天佛帝军所占领,然而许多叛军不死心,还有一万多人不到残留的南周旧部正规军也依然盘踞在建康附近,不断不断的向建康发起反攻。 她攻下了几座被劫掠一空的村镇,遭遇了几支打不了几下就四散而逃的叛军,相信他们会把消息带往建康中心。 建康因为是一百多年都没有扩建太多的古城,城的大小容纳不了这一带聚集的大量人口,除却外围有临安、武康、桐庐等等这样的繁华县镇以外,建康城墙外也有密密麻麻的无数城外村、城外镇,如东府、西州、白下、新林等等,每个都不输任何一个小城,夜里灯火通明,如星罗棋布般遍布建康周围。 因为崔府以前在郊外依山而建,登上家中院内圈下的半边山坡,就能看到建康的流光,她也曾和言玉、和不会爬树的舒窈,坐在山坡的古树上,往建康的方向看去。 今日,崔季明在靠近建康周围,登在远处地势稍高的一处山坡上,发现苍树之间望到的不是欢声笑语、人间烟火,而是无数的篝火、火把。行军的青庐连绵,简易的箭塔与瞭望塔林立。她带着几万部队踏过无数的黑暗,远处亮着代表着温暖的火光,却为他们照明了血淋淋的人间地狱。 燃烧着的村镇的浓烟如流动的黑水一般,淌过屋檐,滚向风前进的方向。 崔季明骑在金龙鱼身上,手指无意识的捋过这小畜生的一头金鬃。 很多年她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了。 以前突厥与大邺开战,手段十分残忍,除了大邺也学到的割人头算军功,突厥经常在军营外穿刺大批汉民的尸体,摆出种种形状来恐吓大邺士兵。屠城的手段也经常使用,甚至在贺拔公年轻时候还出过震惊大邺的事件——突厥将领驱逐汉民脱光上衣匍匐在地上,不拿武器,作为军队的“先锋”去冲撞对方的军阵。 然而一是大邺当年也够狠,开始了为期两年的全面反击,打的突厥北退,一个冬天冻死三成百姓将士,他们知道疼了;二就是大邺作为对外开放的混血王朝,军队之中各族人都有,大月氏、突厥和沙陀部落占得比例很高,模糊了民族仇恨的界限,打仗的手段也逐渐趋于和平。 在北方常年的战场上,双方都意识到作为战争的底线,意识到了残忍的后果;然而在这里……显然还没能经历足够多的战争,进化出这样的自觉来。 崔季明与魏军的身影在建康围城的大军外围出现的时候,她居然看到这些慌张组队的将士们,率先搬出了曾经世代居住在这里的“流民”,让他们匍匐过来抵抗他们的骑兵和步兵。 若不是外头围的这层太厚了,崔季明与对方的人数太过悬殊,崔季明还会想些什么妙计。然而现在一是妙计对于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建康也不管用,二则是她心里有恨,她根本不想用什么手段,就想正面狠狠的打到他们血崩rou碎! 当无数慌张的流民连保暖的衣物都没有,惊恐又无法的冲向他们列阵的大军。黑夜中看不清人数的魏军大军中传来了号令的鼓声,无数流民被后头的刀剑逼的往前奔跑的时候,就看着大邺的步兵后撤半步,侧身而立,手中近一人高的大盾铿一声齐刷刷立在了原地,从大盾侧面的缝隙之中该探出的长矛却没有露头,他们只是单纯防御,如一堵墙静默的立在这里。 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