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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怕是不会同意他担任家主,他想要得到皇帝的支持。二则是,世家之中年轻一代大都靠拢帝王,包括他,包括如今正是红人的郑翼。他是想向言玉投诚,今日言玉扶他为公,他便让整个裴家效忠言玉。 但裴祁真是想多了。哪里还有整个裴家啊,更何况言玉身为皇帝,他不需要一个世家的效忠,他只需要一个世家的消失。 裴家仆人说裴祁一直在宫中待到夜里才归来,面上神情似乎很高兴,却因为家中族亲被屠杀又不好表现出来,故意抹着泪回来的。仆人第二日去敲门,却没人回,推门一看,只见到裴祁身边摆着酒坛,满脸干涸的泪痕,四周被褥散乱,甚至有不少贵重品被打碎——吐血而亡。 绝大多数传出来的说法就是裴祁悲痛暴毙。 言玉却想,自己当时被用过一点这种药,几个时辰发作后发不出声来痛的却流泪,不算太丢人。裴祁服了几十倍的量,应当哭的悲痛,算是他教教这个转头就想着当家主的裴祁什么叫失去亲人、痛不欲生。 此时再安什么罪名,裴家一堆乌合之众的远方宗亲还能有什么力气阻挡。裴家直接被抄了,四公转为三公,然而当言玉收缴裴家的户目账本是,才赫然发现,裴家背地里拥有的财产,实在是惊人! 若是百姓围观,也就会感慨一下什么几十盆比人高的大珊瑚,十几箱的夜明珠,但最让言玉震惊的是隐户和土地。裴家兼并了江南岭南面积惊人的土地后,利用裴敬羽在朝中的手段免税,将自家名号下大量的隐户转移到那里,建立不对外交流的村庄甚至城市,对手下的民户私自征收赋税。 南周整体人口不过一百二十多万户,言玉想过他们会隐藏户口,却没想到南周一半的户口都会在世家的掌控之下!他以为是天灾人祸导致的人口稀少,却发现单是裴家记载下的隐户就有二十七万户左右,遍布南周各地!他在言玉登基后,为了保障裴家的地位和收入,大量隐藏户口。控制住隐户后,征收的赋税又高于南周朝廷的税率,要是再想想其他几个世家,他们控制下每年到手的赋税,比朝廷还高! 言玉知道控制不住下头贪或者是藏,但假设一年的赋税交上来,一共千万两,朝廷才不到四百万两,这是什么概念! 言玉先是勃然大怒,紧接着便是……心生无力。 他苦苦拧成一股绳的,只不过是半个南周罢了…… 然而紧接着迎来的战况,消息传到建康,就真算是刀口上撒盐了。 第311章 305.0305.# 崔季明攻下岳州,大概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攻南周的战争开始了好几个月,岳州城墙也被加修过几次,登墙变得有了些难度,最后还是靠着董熙之阻止大车靠在城墙脚边做屏障,从下头挖通了几道暗道,豁出命带人先从暗道冲进城内,里应外合攻打下了这座岳州。 他带出去的突击队伍死伤无数,城外的将士损失却比前几次攻城都小了很多,他这样的拼死和态度,崔季明很难说不感动。 而另一边洞庭湖内的水军战况也陷入胶着,水面毕竟宽广,还有几处停湾和连接主湖的小湖,张富十和黄璟对着冲击几次,再加上后头的起义军放火将水军停在岸上的部分补给粮草全部烧毁,这场仗,黄璟已经没有胜利的盼头了,但庞大的躯壳还在,他不肯认输。 这时候,黄璟的麾下有一位将领主动向大邺投诚,说是愿意带兵力归顺朝廷,不想让手下的兵再这样送死了。对方带走的兵力绝不算少,张富十虽不需要兵力,但却想削弱黄璟。就在他犹豫之时,殷胥出面,坚决不同意接纳投诚的势力。 张富十:“为什么?圣人怀疑他们是诈降?” 殷胥:“我不是怀疑,是认定是诈降。如果真的看不到胜利的希望,为何不在之前双方对峙的时候偷偷跑来,那时候其实明眼人知道黄璟已经不可能赢了。而且如今就在双方主将眼皮子底下要投降,为何要相信他。一旦对方诈降,扰乱我们内部,出现的变故你未必承担得起。越是接近胜利越要求稳。” 殷胥叹气道:“更何况,只要是个名将,身边都有会愿意为他豁出性命的忠臣。” 而张富十是希望速战速决,但他毕竟不能忤逆圣人。圣人态度坚决的事情,就算是崔季明也不好当面顶,他只能派人驳回了对方的投诚。 然而很快的,张富十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一直占据上风位置,然而有一支南周船队在深夜撤掉帆,沿着湖两侧,命将士摇桨从两侧悄悄的靠近大邺的船队,在他们的北侧水岸中埋伏。趁着天刚刚亮起,这一片船队便直直从背后,刺入大邺的船队之中。 湖面上巡逻的士兵没有发现,一是因为水面上的薄雾,而则是因为他们数量比较少,更是只有一艘大船搭着帷幔隐匿身形,其余的都是小船。 就这样,在清晨薄雾还未散去的时候,这样一支船队冲向了大邺军阵之中。 为了什么? 为了杀大邺皇帝! 不知是黄璟伙同南千得到的消息也罢,还是对方分析军报猜测的消息也罢,这一支船队明显认为大邺的皇帝就在船队之中的拿走巨舰上,而他们拼死也要靠近这艘大船! 殷胥敢来,就是他自己和所有人都不认为有危险。 身在无数船舰的包围之中,那个黄璟手下的将领想要靠近,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天方夜谭就这么发生了。 对方无数的体型中等的船只就是用来送命的,只为了给大船铺路,那些小船靠近了大邺的巨船之后,立刻用船上的床弩发射带有锁链的反钩弓箭,士兵就这样空手抓住锁链攀登上大邺的巨船,上了船决不后退一步,只知道向前砍杀。 这样的小船有七十多艘,其实每一艘上都没有几个人,但浑身浴血仿若杀神,大邺将士因自认即将胜利,竟不敢也不忍直对他们断胳膊断腿爬着也要往前冲的样子。 然而那为首的大船上,前几日给张富十递信要投诚的将领,显然是投诚一计不成,只得来硬碰硬。他手执弓箭站在最前头,身披坚甲,大船顺风,他们以极其快的速度靠近收了帆的大邺船阵中央。 江水被狭窄的船体剖出了泛滥的白色泡沫,他们快的几乎能像是划伤江水的一把刀。 有时不得不承认,有去无回的勇猛是震慑人心的,不少船只上的大邺士兵愣愣的望着那艘大船上发疯一样的将士,不少曾经跟崔季明从叛军之地打出来的将士忍不住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