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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96

    弯子的人,他只是说自己的想法,殷胥就很满意,往后他就要在内书房的侧殿行事,殷胥道:“之前有些万春殿救出来的卷宗,是高祖时期留下的,薛太后整理过一部分,我见她一时处理不完,剩下一部分你也拿去整理。”

    崔元望连忙点头,耐冬通报外头还有人等,殷胥便挥了挥手要他退下了。

    他走出书房,却不料在廊下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泽坐在奴仆抬着的小轿上,还在翻看他与刁琢这两个月间又改过几次的卷宗,此时已经要入秋,阳光甚好,泽两条腿垂着,依稀可以看出两条小腿有些变形,上身却挺得很直。泽抬眼竟看见了元望,也是一怔。当初各家皇子实际与伴读关系都不算极好,但他与元望也算是不错,当年他们也经常躺在一处彻夜长谈,两个曾经活在父亲威压下的少年,也曾经互相倾诉过苦楚。

    如今却是一个残废,一个家破,宫中相逢。

    泽面上先笑出来了,他有些感怀,叹道:“元望,我后来听人议论才知晓你考上了甲科!我还以为你会……去建康。”

    崔元望傻站在廊下,木木的摇了摇头:“家中有些人走了。我没走。听闻你已有一子?”

    安王之子博被立为储,他很难不知道。

    泽道:“是啊,六个多月了,长得可真快啊。你最近如何?崔府没什么人了,你独住?”

    崔元望往他方向走了走,更仔细的看这位当初令他百般不愿入东宫,后来却渐渐熟知起来的皇子,二人都已经弱冠,神情都变了许多。

    崔元望:“你知道的,我一直就想独住,远离家里那些人,如今终于可以了。”

    泽:“最近可还下棋?”

    崔元望:“偶尔。退步的很。”

    泽笑:“我亦是,已经要被嘲笑成臭棋篓子了。当年还成夜成夜下棋,如今没这心力了。我如今住在内宫,你或许不方便来,等休沐,我带博,去崔府上与你下棋,可好?”

    崔元望讷讷点头:“行,家中都要没有好棋盘了,我叫下人收拾收拾库房……”

    他说着说着却没有声了,泽抬头,就看着崔元望眼眶红着,两颗泪汇聚在眼底,径直掉下来。

    泽惊:“你哭什么——”

    崔元望竟就在内书房门外,蹲下来,手紧紧抓住泽的手臂,哭出声:“对不起!泽……我对不起你……”

    泽连忙去拽他:“到底对不起什么?”他看见了元望望见他双腿时自责的神情,但当初他身为太子连接着崔家长房,此事必定不是长房而为。

    元望掩面哭泣,他也不知道自己对不起什么。

    万花山遇刺、马车受重伤,两件事都算是出自李党手笔;当初明知泽弹劾贺拔庆元的折子会被当成靶子,他没有说也算不上背叛;泽受重伤宫中封锁,他想来看也看不了,这也不是他的错。

    找理由是多么的容易。

    然而元望却心里清楚,泽未曾怀疑过身边人,对他或许不算热络,却也是诚挚的。

    而他却在很多事情选择了不多说,装作不知,这难道不是罪恶了么?

    事到如今,所有变故都算不到他头上来,但是他就完全心安了么?

    元望甚至不知道哭的是当初的自己,是现在的泽。

    泽忍不住笑了:“你这咕哝了半天,也没说清楚你为什么哭啊!新任中书舍人在书房门外大哭,幸而这里没旁人,否则你就要丢尽了脸!”

    元望抹了抹脸,显示出几分当年不肯做伴读时的稚气:“……我也不想哭啊,我就是忍不住。……真的,泽,能见着你真好。”

    泽看他新朝服上袖口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笑:“快起来吧,我要进殿了,可没工夫在这儿哄你。你如今要经常出入宫内,我们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元望这才站直身子,揉了揉眼角,应了一声。

    宫人抬起小轿,元望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泽就要被抬入殿内,道:“休沐,我命人备好棋盘云子,你务必要来啊。”

    泽回头笑着点了点头。

    第212章

    太行山横亘之处,算是危地,给叛军与朝廷之间划了一道难以跨越的极限,而妙仪此刻就在这界线之上。

    她怎么都未想到,进山竟是真的进深山,山路与马车同宽,崖在手边吸人低头去看,车夫额上汗涔涔沁成一层盐花,马腿走起来,一鼓一绷血管遒起,似随时都能爆血而亡。

    白日曝晒,却只觉得山低风紧,不敢看远山,使人浑身发冷。

    这已经是妙仪第三次抛下行李,如今仅剩两辆车,来时冗长的车队早被抛在几道山门之外,他们刚刚经过一处棋院原先在的旧址,说是李先生听外头战乱,不安心,又将棋院朝内挪了一次。

    两边车窗一边紧贴着山壁,一边使人不敢探头,妙仪坐在车内,惴惴不安。

    她很少这样自己离开家,以前舒窈还在长安的几年更甚,舒窈几乎连她去棋院也要同行接送。而如今随着行李抛下的还有奴仆,在她身边的只剩几个一直伴着她的下人。

    昨日进山中村落,今日凌晨便从村中出发,如今已经下午,终于前头骑驴领队的小童道:“哎,到了到了——”

    妙仪连忙拉开车帘,眼前过去,右手边断崖消失,只剩一道浓绿的缓坡,一座深灰色的沉沉院落坐落其中,旁边不远处还有村落。一条单人行走的窄道从坡上蜿蜒下去。那童子跳下驴来,驴也会爬坡,利索的跟着他脚步,他回头道:“哎,马车可下不来,要拿的东西,让人给你拿便是了。快点,再晚我就不等你们了。”

    当妙仪拽着旁边的草才走下去,下人们抱着行李也终于走下长长的窄道时,终于到了院落面前,门大敞着,外头喂着鸡,院落却像是被雨水沤了几十年黑色的老庙,那童子声音响亮,道:“崔老狗的小孙女来了!”

    妙仪瞪大了眼,活有一种让人卖到山里的感觉。

    进了院,里头有七八男子,大的估摸着五六十头发花白,小的也就跟妙仪年纪相仿,都穿着统一的灰褂子,看起来更像是生徒,拿着粗糙的木棋盘正在对弈。里头晦暗的高堂内,这才有个面容微圆须发白的发亮的老头子跑出来,说是跑……恨不得是急不可耐蹦出来。

    崔妙仪站在距离长安千里远的深山诡异宅子内,有点惊慌的瞪着眼前的白须老人。

    那老头看见妙仪,拍腿大叫,声音洪亮:“你就是崔老狗的孙女?!”

    崔妙仪一脸呆滞:“姓崔的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