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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感觉,很多事情只要稍微一改变,便会往完全不同的方向走去。俱泰容貌尽毁,右眼失明,不可能会让这样形容可怖的人在御前伺候,他几乎是无法成为前世的弄臣了。更何况,其实今日王禄刺杀的行动,有些太过着急了,这一招惊动了崔季明,也很可能会惊动殷邛,他如今根基不稳,实在不可如此贸然。 看着殷胥在沉思着系好披风,王禄想要上去搭一把手,他却只说不必。 王禄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一个冷宫皇子要杀一个侏儒弄臣。 “只是这事你都做不成,龙众几十年颓成了什么样子?” 殷胥声音一向是平直冷静,听在王禄耳边,更是觉得心生畏惧。 殷胥斜看了王禄一眼,言下之意便是——就现在这半死不活的垃圾样,还来管我要钱? 当时还觉得一个十二三岁的皇子来做龙众的主子简直就是笑话,这会儿他心里却觉得,殷胥哪里像个孩子! 王禄心里头后悔的不得了。 当日认了那句密言后,他说的第一件事泽是哭穷。 说龙众如今几十年没有扩充人手,中宗刚登基那会儿换上的人手基本都老死的差不多了,因为没有皇帝给付账,龙众独自经营的也不好,穷的跟喝西北风一样,干脆所有人就分散开各过自己的日子,有点名存实亡的意思了。 想要运作龙众,第一件事儿,就是要钱。 有钱才能招人,才能养人,才能做一切一切。 殷胥当时只是挑了挑眉:“这钱花的值才行。” 接到第一个任务便是杀死再来说出密言的第二人,王禄没想到来的那么快,那黑衣人能随意出入宫廷也是有他的本事,手边只有匕首,几击之下竟然让他逃了,他将此事汇报给殷胥,殷胥脸上连多一分表情都没有。 就是斜着他,冷冷的一声:“呵。” 好一声冷笑!王禄打了个寒颤。 他真是感觉殷胥绝对是气笑了。所幸殷胥没有再说,只说要他杀俱泰,绝不可失手。 王禄心想,俱泰一个断腿小矮子,他要是再杀不了,干脆一头撞死得了! 如今看来幸好没在殷胥面前这么说啊。 殷胥拿起桌案上的小手炉:“龙众也别想从我这儿要钱了,你们现在的样子还配不上。之前让你把老人都叫过来,如今都在哪儿呢?” “正在叫,前几日就将书信送出去了。只是几位都年事已高……住得又远,所以来的比较慢……”王禄擦着汗道。 说是年纪大,住的远都是好听的。 要是殷胥见了,那真是能气的掀桌子了。 “他们入长安后,第一时间通知我。”殷胥短促的说道,对他挥了一下手,王禄点头,连忙闪身离开帐篷,过了没一会儿,就看着耐冬走进来。 “殿下,粥来了。确实是炊火帐篷那边都在做rou食,这粥还是赶着做出来的。”耐冬递了一碗粥给殷胥,他伸手接过来。 王禄走了,殷胥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因为他根本现在拿不出钱来养人。一朝回到解放前,他什么都没有,又居住在宫中什么都不能轻举妄动,现在的年纪和位置想要得到权几乎是不可能,想要能活络开手脚,还需要时间。 重生了也不是什么都容易的,如今是一步都不敢走错。 逼到眼前的事儿就是皇子伴读一事。 就算是重生,他自然还是希望崔季明来做他的伴读,于情于理她都很合适,也是最能让殷胥放心的人选。可他已经非皇后膝下嫡子,薛妃又风头一时,以崔家的行事风格与殷邛的平权态度来看,他几乎是不可能跟崔季明再像前世那样。 虽然可惜,却也无法。 上一世养到薛妃膝下的是嘉树,当初殷邛给他选择的是荥阳郑氏的嫡子,行十一,恐怕这一世殷胥即将选择的伴读便是这位郑家子。 这位郑家子…… 前世薛妃下场不算好,连带着嘉树也死于皇子斗争中,郑家子因为毕竟也是五姓之家,没有牵连太深。 殷胥如今不敢做太多,更是因为上一世,因几次权势斗争的洗牌,导致如今他见到的皇子权臣大多还没有他活得长,有许多家族也在俱泰上位后离开了长安。 他感觉随着一开始皇后选择嘉树开始,许多事情都开始改变,他不能太过依靠前世的印象和记忆来行事了。 “殿下,咱下来时间已经很久了,再不回去薛妃娘娘要担心了。”耐冬跪在一边道。 殷胥回过神来,将碗递给耐冬,两手拢在袖中走出帐篷。 崔季明也在不远处走出了帐篷。 “光棍碎嘴皮子,你可别再跟我强调那些有的没的了!知道了知道了。”崔季明烦的不行,抬了抬手。 言玉沉着脸:“是,我好歹会光棍一辈子,也碎嘴你一辈子得了。” 崔季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气势软了三分。 言玉这回没有穿旧袍,却还是素衣,手里拎了个葫芦。 “你当你是多大!十来岁就敢贪酒了,等你及了冠,是不是要溺死在酒缸里才是!”言玉将那葫芦在她面前晃了晃。 言玉总是对她无奈,换了崔季明,对他的婆妈也是无奈。 “我就是上次路过西市,人家卖的,尝一口便带了些回来。我哪里有过整日喝的跟酒晕子似的!”崔季明拔高了音量。 她前世就是个贪杯的好酒量,这辈子长安如此多酒家,馋的她肚子里酒虫都爬上了脑子,也没想着这十三四岁的身子喝了酒能怎么着,便藏了许多。 言玉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只哼了一声。 殷胥刚走出没几步,听见崔季明说话的声音,忍不住侧身在一处帐篷后,却甩手将耐冬支开了。 言玉又道:“是么?刚刚在那儿射箭玩,你以为我没看见人家胳膊肘都蹭到你了。” 外人听来这句没什么,崔季明却知道刚刚有个少年,一不小心,胳膊肘正好顶在了崔季明胸口上,她条件反射的瑟缩了一下,反倒迎来了对方一个奇怪的眼神。 言玉笑出一口白牙,崔季明打了个哆嗦。 “三儿,我可是没少教过您。哪里决不能让人碰一下,哪儿是自个儿要小心的,您是连得三箭高兴的什么都忘了?” 殷胥在远处皱了皱眉头。且不说这奴仆语气太过嚣张,崔季明还有哪里不能让人碰的地方么? 言玉此刻的语气却让崔季明想举手投降。 她一个豆蔻少女,崔式肯让言玉随侍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