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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现在究竟是何年何月。他宁可从岭南遇到邵北那日起就是一个梦,是他一觉贪欢睡到了现在,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个人没有背信弃义,没有步入邪魔歪道,一切都还来得及。 如果真能如此,他现在纵是搭上一条命也要御剑至归林殿门前,大声喊出那人的名字。 该有多好。 陆晨霜心如死灰:“我没胃口,想再睡会儿。这锅你端回去吃罢。” “我又不是为了吃这个过来的。”小师叔剔剔牙,为难道:“其实……贤侄啊,有件事,我不……” “师叔。”陆晨霜对师叔向来敬重,但他这会儿是真的安不下心思听进去任何劝慰的话,也不想辜负了师叔的一番心意,“若是可讲可不讲的事,就过些日子再说罢,我现在脑子发懵。” “我知道。”小师叔叹口气道,“可我是想说,有件事,我不得不跟你说了。” 一听这话就知不是多么好的事。 “……哦。”陆晨霜的一颗心沧桑得犹如万马奔腾踏过,也不在乎再多几道风沙辙痕了,“那您就说罢。” “你这样子,我本该让你好好休息的。”小师叔道,“但有一道天雷盘在玉京峰上已有几日了。” 说着,他推开了向着玉京峰方向的那扇窗。刹那之间一股狂风灌入陆晨霜房中,将另外几扇门窗“砰砰砰”尽数推开,如同一群捕快终于发现了逃犯的踪迹,蜂拥而上,誓要将犯人捉拿归案。 “你的师弟们挨个上聆训台领了一遭,小惩不断,雷却一直没劈下来。”小师叔摇摇头,“眼下山里没上去过的只有你了。” 天边闷雷似乎听到了二人的对话,突然一个炸响。 “轰隆隆——” 第46章 大景和泰十四年春, 论武大会初选如期在子午峪举行。经大半年的精心调养,谢书离身体恢复如初,奉师命与三师弟一道代昆仑山派赴会。 到了揭题的那日, 昆仑山派上上下下无不百爪挠心翘首以盼, 一边揣测今年是何题目,一边等一只蔚蓝追风鸟传来喜报。 从早等到晚, 眼看着月上了庭中,大家这才不得不互相安慰明日定来消息, 各自不情愿地回房睡去。第二日, 朝阳初升, 随着一声啸鸣,本届论武大会的第一封论武羽笺终于传至昆仑。 众人立刻围成一团,将羽笺围得密不透风, 注入灵力后只见羽笺中写道:初选时辰至,太白山主事从签筒里抽出一道题,题面问的是:“今夜子午峪空中有几颗星?” 既未划定范围,也未圈定时辰, 这可怎么数? 连小孩子都知道,这眼力好的人和眼力不好的人数起星星来可不一样,半亮不亮的那些个怎么算? 谁知题目刚一放出来, 楚世青白鹿笛骤出,他师弟扇子一摇,层层藤蔓夹着雪浪遮天蔽日,覆盖得整个子午峪伸手不见五指, 犹如深夜。也不知他怎么眼神儿那么好,摸着黑就直接飞身落到了主事身边,说:“前辈,今夜无星。”师兄弟二人各得了一枚玉牌。 紧随其后的是谢书离,他反应过来,纵剑入空,问心剑如一道雪芒照亮了整个子午峪。待剑升至与日月齐高时,在众人看来只剩下了一粒光点儿。谢书离对主事道:“今夜空中有星一颗。”得一枚玉牌。 再接下来是陆晨霜的三师弟,又纵一剑入空,道:“今夜子午峪有星两颗。”这个法儿虽不新鲜,是学了他师兄的,但也显了他的本事,应了论武大会初选的初衷,说明他至少不是一进结界就塞妖兽牙缝而的主儿,是以亦得到了一枚玉牌。 论武羽笺素来不分成绩好坏,客观地悉数录入一日所发生的大小事宜,广发天下。这才刚看到入围了四人而已,后面应该还记录了许许多多别门别派的弟子如何入围的情况,但昆仑的门生们可顾不得别人了,从看到他们二、三师兄入围就一个个尖叫疯了。尤其是“纵剑入空,与日月齐高”,这话说起来容易,真要办起来难度比陆晨霜上一届纵剑入水的难度小不了几分,何况这剑光还得能穿透楚世青和兰若歌的术法,那该是何等轰动的场面?光是想一想就教人心潮澎湃。 任谁看了羽笺都兴奋不已,明明离着这年的太白结界开启还有两个月,大家伙儿已开始打包行囊,准备去太白山观战了。 只有两人例外。 小九举杯借茶浇愁:“上届论武大会那一年,我才五岁,我连剑都提不起来。” 小六自斟一杯:“是,我知道。那一年我也才七岁,刚刚耍得动木剑。” “有一日清早起来,我发现山中只剩我们几个人了,师兄们一出门就去了足足两个月。”小九一饮而尽,“后来我才明白,他们都去太白山观战了。” 小六闻言悲伤难抑:“我那时倒是听说过有论武大会这回事,但我没想到他们居然嫌我小,觉得带我去人多的地方碍事,会把我留在山里。” “我等啊,盼啊,十年过去了,终于又迎来了一届。”小九紧紧握住茶杯,“我知道自己参加不了,就算师父叫我去我也活不下来,但我看看总行吧?我就去看看啊,不行吗?真是造化弄人!” “九师弟,别灰心。”小六回头看了一眼床,道,“大师兄这都躺了好几个月了,说不定这一两月他就醒了呢!那咱们就不用在这儿守着了。到时我找辆板车,拖也能把他一起拖过去看!” “论武大会,我只要看一眼心愿就了了。”小九小声与六师兄商量道,“要不咱们对点儿钱?请大夫来这儿守大师兄两三日,成吗?他要是醒来了,山中也有厨子给他做饭。” 小六面色作难:“不好吧。再说请大夫也得不少银子,我没钱。” 两个袋中空空,行走江湖全靠信念支撑的师兄弟对着叹了一口气。 昔日名满天下的陆晨霜陆大侠此刻正躺在屋内的床上,像一盏将灭的油灯,呼吸缓慢而微弱。 师弟们怕他冻着,放下床帷来替他保暖,又怕他憋着,再将床帷拉开了一条缝儿来。尽管一直有人轮流值守、精心照料,大夫隔三差五来施针、熏药,但一连数月滴水未进,粒米不沾,床上的人还是一日日地清减了下去,轮廓如刀刻般瘦削了一圈又一圈。 小九既心疼师兄,又不免有些不平,道:“我不明白,同是三十六道天雷,为何二师兄聆训完那时还能说能笑的,大师兄躺了数月只见喘气儿不见醒过来呢?” 小六对着陆晨霜看了数月,渐渐总结出来了一点儿体会,语重心长地说道:“一个是因为大师兄领罚的时候本来就有伤在身,另一个是因为……你这样想,二师兄那次聆完了训,他知道他相好的就在山底下等他,他心里惦记着要下山,他不敢晕过去啊。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