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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在那儿,她面对着萧程意,眉头紧紧皱着。 “我觉得我有义务和家属说一声死者最后的遗言。” 另一个护士拉着她,“你这新人真的是,我看不用了吧,我也没听懂啊。” “别这样说,我们不了解。” 那护士走到余生身旁,“他最后说的我隐隐约约只听见鱼这个词,我不知道是渔夫么还是什么的。” 余生的泪渐渐泛出来了,她拿过另一个护士手上的死亡证明书,在家属的空位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两位护士一顿,像是明白了什么,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他说过,他死的时候她别在他身旁。 她真的不在他身旁,但他的尸体,就在她面前。 刚刚的死亡证明书里她看见了,是放血导致的大量出血,更还有毒*品中毒。 他死于大量出血及毒*品中毒了。 这一次,余生没有叫他起来了。她知道,他起不来了。 她的手隔着白布划过他的眉毛,这不太浓的眉毛,但确很好看。 划过他的眼睛,他是闭着眼的,似乎没有什么辨识度。 划过他的鼻梁,不太高挺,但很好看,可她感受不到他的呼吸。 划过他的耳朵,他的耳垂有些rou,是一个让余生心里暗笑过的可爱。 最后划过他的嘴巴,他的下唇有些厚,真的很好看的嘴唇。 余生只能隔着白布跟他说:“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的轮廓真的很清晰。” 是在黑暗的时候唯一看见的轮廓,是她生命里唯一的轮廓。 千刀万剐的感情才生动,这句歌词形容得太简单。 这一瞬间她痛得连心都没有了,她后背贴在墙壁,她的眼泪不断的流。 突然一声巨响,一个病人撞到了椅子跌倒了,余生她是个吓不得的人,可她在那一瞬间嚎啕大哭起来了。 她曾以为世界的毁灭是多么的美妙,但当她的世界真的被摧毁后,她发现,一点都不美妙。 有一个病人拿着电话向电话那头的人说:“今天十二月二十八号了,快跨年了特别多促销,买买呗。” 啊……今天是余生的生日。她忘了。 几天后警察通知余生,让她去认领死者遗物,她抚摸着那衣物,白色的衬衫成了这番模样,一抹猩红,她的手划过一个橘色的地方,这是颜料,那天她弄到他身上的颜料。 最后她看见一本书,她说她想带走这本书,何队见这书是在萧程意家里发现的,他也任由余生带走了。 在车里余生翻开这本书,这是加拿大买的,余生甚至看不懂任何一个字。 一个迅速的翻过,她看见了一片叶子。夹在书里的枫叶。 上面都几个清秀的字——余生,等到七月我们再去。 余生在那一刹那闭上眼睛,她心里压抑着,但她哭不出来了。 她打开手机,这个被她一直说着要扔的手机,打开短信处,这是一个回忆的门,总有一个东西能让你打开所有的回忆。 ——吃饭吗? ——我在律师所,很忙。 ——我突然想念纽芬兰了。 那一刹,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她回到家把书本放在床头柜上。 余生独自帮萧程意办了丧礼,他几乎没有朋友,他是个孤儿,他的死并没有让警察人民们感觉到他的牺牲,他死得并不光荣,但却对这社会做出了贡献,他不是警察,不是公安,他没有这个责任,却只为了余生,却只为了世界,从不为自己。 萧程意死了,多少人在欢呼着。警队里还有一人默哀着,可其他人呢?他们觉得萧程意死了就是为民除害,他不会再帮助恶人。浪子回头金不换;白眼狼不可活。前者是开心的气氛,后者是恶心的心态。可明明前者做了那么多坏事,最后成为好人,而后者只做了一个错事,就被世人当成恶。而萧程意是那位从头到尾在他人眼中都是恶人。 这个丧礼没来多少人,基本上只有余生和何队两人。 “他总算最后做了件好事。幸好一切都安定了,否则他的所做所为显得多么作茧自缚。” 余生沉默着,照片上是她也不知道多久以前的,显得特别有活力。 萧程意是个律师,他事先就为自己准备好遗嘱,一半捐给孤儿院,一半给了余生。 …… 这天余生从梦中醒来,她看见被阳光照射的照片,他们唯一的一张合照,可只看见他的侧脸,其实已经很好了。 她坐起身,习惯性看了眼墙壁,她这才发现时钟坏了。 她站起来,踢开地上被损坏的东西。走到浴室里洗澡,她发现,洗发剂没了。 余生拿起空的瓶子往镜子扔,镜子破裂了。 地上的玻璃碎片倒影出她的脸蛋,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面容已经可以用枯萎来形容了。 她走出了浴室,看见屋里一片狼籍,这些都是她的杰作。 “碰碰碰!” 门外的木门被大力的敲打着。 “臭娘们!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这里有货开门!” 余生不开,她反扔了一个东西,那一瞬间静了下来。门外的陈宏愣了一下,狠狠地踢了木门便愤怒离去。 陈宏三天两头到余生家里要冰*毒,只能说他已经连工作都没有了,冰*毒更是买不起了。 过了一段时间,余生出门了,她来到这个唯一给了她温暖的家,在他死后的两个月,她发现她错了。 她以为她不开门,他的气息就不会散开,可一打开房门,什么味道都没有。 这里和余生的家比起来真的干净太多了,她定期打扫着,可自己的家却被她折磨得一片狼藉。可能在她心里深处,这里才是家吧。 她在那单人床睡了一夜,之前她就发现了,这单人床太空。 隔天一早她便起床了,身穿黑衣,到墓园去了。 今天是他的忌日,他旁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了一个小伙子了。 她拿起盒饭,放到他面前,“萧先生,你没在我生日时做饭给我吃,那只能是我做给你吃吧。” 余生拿起筷子坐他坟前,慢慢地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她连他那一份也吃完了。 “萧先生,今天我三十岁了。” “应该只有我最记得你的忌日吧。” 他的笑容不变,余生抬眸的那一刻,鼻头开始发酸。 隔了一段时间后余生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地说:“今年七月,我没去。” 加拿大那儿有着他们两人在一起的足迹,她不想添加一份孤独的足迹。 在纽芬兰的一切,没有人知道,即便是何队也只知道一个不到十五分钟的过程。 “那年的雪冲走了所有的灿烂。” 他会等她吗? 余生收拾好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