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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热情的告诉他:“这带鱼可好嘞!人家小饭店买带鱼都是到我们这边来买的呢!” 陈一霖笑眯眯的回了几句,称了一斤,走的时候大妈还热情的招呼他再来。 买完带鱼去生活用品区,途中经过了卖水果的地方,那真是一块宝地,有瓜果的清香,在旁边rou铺子十里飘香的羊膻味里,仿佛沙漠中的一块绿洲。 家里的水果快吃完了,只有两根香蕉,陈一霖推着推车,径直走到称水果的地方。在称斤量的旁边,挨着的就是打折水果,快烂的,皱皮的,不过陈一霖挑惯了,在这一堆霉点水果中顺利挑到了几个卖相不错的苹果,他凑近闻了闻,很好,没有酒精味,又买了一盒火龙果,端正的摆到购物车中,没往前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阿霖!” 陈一霖一回头,就见苏峻平丢开推车,像见到主人回家的大型犬一样猛扑过来,陈一霖被那股冲力推得后退两步,他摸着苏峻平的脑袋,期待能摸到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苏峻平眨巴了下眼睛,十分高兴地说:“你也来逛超市啊!” 陈一霖艰难的把狗皮膏药从身上撕下来,帮他把推车挪过来才回到:“嗯,今天超市特价。” 苏峻平翻了遍陈一霖的购物车,感叹了一句nongnong的生活气息,又晃着他的手问他还要买什么。 陈一霖被他晃得头都晕了,指了指前面,苏峻平扁扁嘴:“这有什么好买的。”话这么说,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了过去。 陈一霖蹲在柜子面前比价格比牌子,他看苏峻平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轻轻推了他一把:“无聊就自己玩去,不用跟着我。” “不要嘛,我就跟着。” 说着也有样学样的蹲下来,可他蹲下来是踮着脚的,一个不平衡就要摔倒,陈一霖连忙去扶他,勾住他腰的时候顺势捏了一把,是少年的腰,纤细又有力量。 陈一霖心底雀跃,几乎忍不住要去亲他一口,幸好他马上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半是羞愧半是刺激得面色发红,苏峻平蹲稳了,狐疑地看他一眼。 这下他也没有心思再挑牙膏了,选了个药膏牙刷的套装就站起来塞进车子,还没话找话的去看苏峻平的推车:“你买了点什么?” 薯片、薯条、酸奶、Pocky、老干妈酱、紫薯包、榨菜、大白兔奶糖。 很好,充满着零食的气息。 不过老干妈紫薯包和榨菜不太像是零食,陈一霖印象中苏峻平向来不会cao心这些,应该是那个和蔼又贤惠的杨虹买的,他随口问了一声:“就你一个人出来买东西?阿姨呢?” 苏峻平拨弄扣子的手一顿。 他面色忽然煞白,陈一霖发现他整个背部都是僵硬的,连忙把他的下巴掰过来,逼他对视,一边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一边温柔地说:“小峻,小峻!看我!” 陈一霖澄澈的眼睛像两团明晃晃的火,把苏峻平照得一激灵,他恢复了神智,一把推开陈一霖说:“我去上个洗手间。”说完仓皇的逃开了。 在洗手间他洗了把脸,苏峻平有点近视,他没带眼镜,于是把脸贴近了镜子,直到自己脸上的寒毛也照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镜子中那个眉头紧皱,眼白发红,眼底乌青的人,忽然一拳打在了镜子上,镜子没碎,只有关节隐隐作痛。苏峻平过了良久皮笑rou不笑的扯了下嘴角,镜子里的人也扯了下嘴角。 他理智告诉他那是自己,可他不相信,他总觉得镜子对面的人是活的,在刻薄的嘲笑着他的无能为力。 苏峻平在超市之前,去了趟医院。外婆叫他带饭给他妈。 外婆捂了白斩鸡,鸡rou洁白结实,鸡皮嫩黄薄滑,再蘸上一点酱油麻油,好吃的连筷子都能吞下去。外婆说:“这个开胃,给你妈带去。” 苏峻平高高兴兴地端给了他妈,杨虹夹了一筷子,立马呕的一声别头吐掉。 苏峻平刚把饭盒最下面的汤拿出来,愣愣的看着杨虹,她似乎瘦了很多,低头呕吐的时候清晰的看见锁骨有个极大的凹陷,好像骨头上只勉强粘着一层皮一样。 苏峻平内心忽然咯噔一下,他把手汗偷偷擦到裤子上,若无其事地对他妈说:“怎么了?不喜欢?” 杨虹深深的皱着眉:“吃不了,太腻了,你吃吧。” 说完接过苏峻平的鲫鱼豆腐汤,先喝了一半,然后草草吃了些小白菜,干掉半碗米饭就作数。苏峻平就着她的筷子,慢慢的,仔细的把白斩鸡全部吃光了,吐出来的鸡rou骨头干干净净不带一点rou末。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握着筷子的手一直是抖的。 越是在意,越是控制自己叫它不要抖,越是抖得厉害,苏峻平吃到后来恨不得把筷子甩出去,可在他妈面前他忍住了,还浮着层薄薄的微笑说:“外婆特地买的小母鸡,不吃可惜了。” 杨虹没说话,恹恹的靠在床上看电视。 电视节目有什么好看的,可杨虹似乎挺喜欢一个综艺节目,看到那个身子都坐直了,苏峻平在她腰后塞了个软垫,有一搭没一搭的看陪着。 他先站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餐具,然后剥了个橘子,杨虹摆了摆手,他就把它塞进了自己嘴里,听着耳边夸张的笑声,眼睛不自觉的飘到了他妈那里。 有件事他非常在意,但他不能说。 那就是:他妈一直戴着帽子。 苏峻平买的那顶麂皮帽子。 苏峻平买帽子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让杨虹遮掩自己的脱发,他知道他妈是个爱漂亮的女人,可当她真正这么做了,苏峻平又开始忍不住猜测她头发掉了多少,难道全掉光了? 他有那么一瞬想站起来大喊一声不可能。 在苏峻平有记忆以来,他妈一直是长头发,乌黑柔软,发尾带点蜷曲,以前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头发会掉下来,有时候掉在他脸上,有时候掉在他胳臂上,有种细微的痒,就像猫尾巴搔人似的非常舒服,还有淡淡的洗发水味,虽然杨虹换过不少味道和牌子,可那味道已经她的头发冲淡,都变成了苏峻平熟悉的味道。 苏峻平还记得,隐藏在头发里的脸是微微笑着的。 那就是一种凭证,时间的生命的爱的凭证,掉落的头发让苏峻平感到了无处发泄的愤怒,还有难以抑制的惶恐,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铺天大浪吞噬着他的内心,还是电视里的鸭子叫把他神智拉了回来。 苏峻平看了两眼,又重新给他妈剥了个橘子,告辞离开。他关门的时候见着他妈起身去柜子里拿了一板药,如果没猜错的话,是止痛片。 生病,是很痛很痛的。 苏峻平静静的走在医院里,这个楼层大多是肿瘤患者,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和和气气的,像是怕惊扰了他们本就轻薄如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