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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像种难以言喻的东西,邪门的,可怕的,谢老板鬼使神差的就给他开了门。 当陈一霖飞快的跳下去,两手摆动跑起步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想再去喊他,陈一霖的身影只有手掌大小了。 秋风刮在脸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谢老板这才缓缓的把车窗升起来,他看着一望无际的车队想:这是陈一霖吗? 他明明只有十八岁,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可那点慌神马上被他用极度的理智压下去,这根本不像个小孩——连大人都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随机应变到这种地步。 简直理智的无情。 可他分明是为了早点到医院,说他无情未免太失公道。 他更像个极端理智和极端情感的化身,情感为目的,理智为手段,行动的时候割裂得干干净净,达到的那刻才合二为一——但不管怎么说,他总不像个人。 陈一霖跑着,汗从额角上淌下来到面颊上就被冷风吹干了。只有背上的汗,因为衣服太厚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像背着个面目狰狞的小鬼,一回头就被他吃掉。 他这么想着,像是被自己逗乐了,嘴角扬起还微微笑了一下。 陈一霖早就发现了自己的不正常,他的情绪波动有一个范围,在那个范围里他有着正常的喜怒哀乐,但当超出时他仿佛被强制的归为冷静,不管他心中多么的惊涛骇浪,脑子一点也不影响转得飞快。 他听到奶奶出车祸的那瞬间,觉得心跳都没了知觉,可后来被谢老板拉上车他看着倒退的风景,心脏复苏,脑袋也跟着转动。 陈一霖很快就跑到了医院,他签了字交了钱,听到医生和他说:“就是在大腿上动个小手术,不需要太担心。”的时候,他那根绷紧的神经忽然松弛下来,陈一霖说谢谢,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去倒了杯白开。 他喝水喝到一半喉咙猛地发紧,又毛又涩,他冲进厕所对着马桶吐了个干干净净,把中饭和稀稀拉拉的胃酸全部吐了出来。 等待期间他碰到了谢老板,谢老板拎了箱牛奶和水果篮,陈一霖说没事,谢老板下午还有课,见他处理得井井有条,又坐了会儿就走了。 确实是小手术,陈一霖只觉眨眼间就推了出去,他跑到奶奶身边,奶奶动的是局部麻醉的手术,还能和他清醒的打个招呼。 陈一霖抓着床沿的把手问她:“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去买!” 奶奶摇了摇头:“买东西要花钞票的呀。” 陈一霖干脆去抓她的手:“那我给你去做!你要吃什么,和我说,没事的,你随便说。” 奶奶疲惫的笑了一下,转头过去看天花板,瞧了一会儿才说:“烧碗白粥就好了,吃不下。” 陈一霖反复确认之后又再三强调了一些注意事项,才转身离开。 她说白粥哪能就给她喝白粥,白粥一点营养都没有。 陈一霖从店里翻出来了五谷杂粮,煮成了一锅八宝粥,他还去邻居店里买了几个放生蛋,煮成白水蛋给奶奶吃。 陈一霖端过去热气腾腾的粥,他奶奶有些责备的看着他,那眼神分明在说:“这些豆子要多少钱了!给我吃多浪费钞票!” 陈一霖虚弱的笑了笑,没有辩解,装作不知道的帮她灌热水瓶,掖被子,喊护士来换药。 护士跟他说:“今天晚上麻醉药退了估计会疼,疼是正常现象,如果疼得厉害了可以叫人来打止痛针,最好家属陪床。”小护士比陈一霖大不了几岁,见他心软,小声补了一句:“陪床我可以给你弄个软一点的。” 陈一霖忙说谢谢。小护士效率很高,没一会儿就把床搬来了,比旧时的行军床多了一层人造革垫子,虽然对陈一霖来说偏小,可已经好太多了。 他忙前忙后转得像陀螺似的,一不小心就转到了日暮四合。陈一霖恍然发现自己一个下午颗米未进,只有两大口水,还被他吐了个干净。这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才发现胃疼得像火烧一样,他赶紧剥了一根香蕉,喝了半罐牛奶,缓过劲来才回家煮晚饭。 他晚上煲了个鲫鱼豆腐汤,再炒了一荤一素,带着洗漱用品和被席床褥去了医院。 陈一霖身高一米八,穿条校裤都掩盖不住他的大长腿,缩在那张小床上,腿伸不直,一翻身嘎吱嘎吱响,再翻个身就能滚下去——这还是看在他的美色上优待的呢。 他一整夜没睡,陈一霖本是不认床的,可医院实在太讨厌,一股nongnong的消毒水味,还有从病人口中呼出的腐烂热气,让他浑身发痒。他到两点多的时候发现奶奶也醒了,估计是痛醒的,可老人只是稍稍翻了个身没有说话,过了半小时又翻了个身,咬牙沉默的坚持着。 她在坚持什么? 她怕她忍不住痛了,吵醒自己的孙子吗? 她怕再打一针又要花钱吗? 陈一霖迷迷糊糊地想着,快早晨的时候反倒睡沉了。 早上医生查房,换药,陈一霖给她买完早饭才匆匆背上书包上学,他出病房门的时候已经八点半,到教室里正好“雌孔雀”把一份英语卷子考完。陈一霖后来挤出课间时间把它给补了。 陈一霖的出现在班里引起了一阵小轰动。 学生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他目光所到之处又停下来,心虚地别开头,待他一挪开又重新沸腾起来。 王文杰作为八卦组组长不问简直要憋死他,可是他昨天捕捉到谢老板说的“车祸”两字,十分害怕触了人家的逆鳞,只是期期艾艾的看着他,看得陈一霖寒毛竖起就是不吭声。 反而是陈一霖先开的口,他指了指身边的空座位:“小峻怎么了?” 王文杰:“发烧了,在医院挂盐水,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苏峻平一脚踢开了前门,活力四射的挥舞着扎了两个乌青洞的手,大喊了一声:“哟!” “哟你妈个头!你要是再敢踹门信不信老娘踹死你!”这是坐在第一排的肖伊苓。 苏峻平不同女人一般见识,翻了个白眼走过来,把书包往座位上一甩,然后一把勾住陈一霖的脖子说:“昨天文兄听谢老板说你家出了事,怎么样,要紧吗?” 一片鸦雀无声。 王文杰像个气球一样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他丫的。 陈一霖抬起眼睛看了眼苏峻平,他的睫毛微微打颤,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微笑了一下轻声说:“小事情,最多半个月就能出院了。” “你有什么事就找我……” 苏峻平没说完就被抱了个满怀。 陈一霖紧紧搂住他,苏峻平吸吸鼻子就能闻到他发梢的柠檬香气,转转眼珠就能看到他耳后的勾人小痣,不用动,隔着厚厚的毛衣他也能感受到他手心的凉意。 陈一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