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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0

    ,这时候肆内忽走进一人来,径直走到那伙计面前便要了两坛剑南烧春。千缨眼前一亮,忙攥住那人衣裳,一想不合适就赶紧收回手来,但脸上喜色却不见收:“十七兄啊!你也来买酒啊!”

    王夫南回头瞥她一眼,满脸的“这人谁啊,不认识”。他一手抱过一坛酒,转了身就要往外走,千缨忙又攥住了他的袍子,一脸谄媚道:“十七兄……借我几个钱可好?”

    “哦?你要买酒啊。”王夫南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许稷,“让你夫君给你买啊。”

    “我——”千缨不自觉舔舔嘴唇,“我俩钱没带够。”

    “钱没带够就改日再买,这么简单的事要我教你吗?”王夫南残忍地拒绝了千缨,抱着酒坛子继续往外走,与此同时,他深深看了一眼许稷,下意识抿紧了唇角。

    千缨没能拖住他,于是蛮不讲理地威胁道:“你不借我钱我便养蛇咬你!说到做到!”

    王夫南额角跳了跳,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

    可 千缨却越发来劲,幽幽说:“我以前在你床上放过蛇你不知道吧?大概是七岁那年吧,我抓了条小土蛇,就偷偷放到你床上,那条蛇可厉害了,滋滋滋地吐信子,从 这游到那从那又游到那!”她手上动作越发夸张,已是讲到兴起:“那条小土蛇在你床上游了个遍呢!你晚上睡觉没察觉出什么不对来吗?”

    王夫南脸色已不大对劲,一旁站着的许稷见事要闹大,赶紧上前一把拉过千缨:“千缨不要再说了。”又转而对王夫南道:“她在说胡话,十七郎请别在意。”

    “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不信可以去问他乳母嘛!他乳母那时还把我揪起来打了一顿呢,就是没告诉他而已!”千缨不要命地昂着脑袋,越说越起劲。

    许稷知道她邪门劲又上来了,赶紧捂了她的嘴,皱了眉腾出另一只手来朝王夫南挥了挥,示意他赶快走。

    可王夫南非但没走,反而将酒坛子往旁边架子上一搁,忽然猛地拽过许稷手臂,寡着脸撂下一句:“你跟我出来。”

    许稷完全懵住,这事不对啊,为甚么找她算账哪?千缨也是愣了,直直看着王夫南头也不回地拽着许稷走了出去,转过头问那高贵的伙计道:“发生甚么事了吗?”

    那伙计一脸面瘫地说:“这位娘子,你自己犯了什么错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千缨懵懵回,“不过他的酒我可以拿走吧?我们一家人哪。”

    “随便。”伙计挥挥手,想要打发她走。

    力大无穷的千缨一手一坛,抱起酒就先出去了,两边都瞅了瞅,人流如梭,却是不见十七郎和许稷的身影。她叹口气,摇了摇头,便径直先往宣阳坊去。

    而许稷则被王夫南拽进一暗曲里,只有尽头一盏纸灯笼昏昏亮着。

    许稷被逼得贴墙而站,一脸的严肃与戒备:“千缨图好玩犯了错,我代她道歉,这件事请十七郎勿往心里去。”

    王夫南松了手,与她面对面站着,冷风从曲口灌进来,吹得光影晃动,他脸上的神情也是难辨。

    “前两天我去了一趟昭应。”他平静地开了口。

    “是吗,为什么去呢?”许稷抬起头,坦坦荡荡地回问。

    “我去你家,遇见了大郎。大郎说你阿爷阿娘出远门去了。你知道他们为何要走吗?”

    许稷平静地说:“我阿爷认为大限不远,但他不想死在昭应,便与我阿娘一起往西去。若你觉得奇怪,我也没甚么话好解释,我们家对死亡这件事的看法一直如此。”她顿了顿,昂着僵硬的脖子又问:“你去追我阿爷阿娘了吗?可是我阿爷与你说了甚么?”

    王夫南却避而不答,沉默着看她,眼眸里是许稷从未见过的复杂感情。许稷想往后退,可她无路可退。脊背紧紧贴着冷硬墙壁,皮rou都觉出疼来。

    与此同时,东市大街上还是人群熙攘,偶有粗制滥造的焰火声传来,引得一行人尖叫不已,但这暗曲中,却是路冷人寡一片静寂。

    同样人寡的还有皇城内各公廨,除了值宿官员,便只剩下尚书省内熬夜评卷的考策官,但此时公房内却并不平静。

    “黜落?你说说看他所陈有哪里不对?!商贾、军兵、吏治、僧道、税法……哪一条说得不对?若不给高等真是太可惜了!这样的人不用,吾朝还有何人可用?”苍颜白发的中书舍人指了答卷怒气难掩,他正是考制科时给许稷蜡烛的那位考策官。

    “孟 老,此非对错与否的问题。”坐在对面的另一位年轻考策官从定端坐,言辞里透着冷漠:“正因他说的都对,才不能给高第。试想此卷若初判给高第,之后呢?先是 呈政事堂审议,可此卷中却暗斥宰辅;就算能过政事堂,呈上御览,则又必经内侍省②,然此答卷后文矛头直指阉党干政,内侍省又岂会放过他?孟老想判高第的惜 才之心练某可以理解,但判高第是在害他无疑。”

    这位年轻的考策官正是侍御史练绘,他从头至尾端坐,有理有据说完,又补了一句结论:“此卷必须舍弃,才是给其出路。至于他考的另一科答卷,见解独到文采也是斐然,则可斟酌再判。”

    白发的中书舍人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考策官评卷需综合意见,绝无可能一人专断,讨论与争执故是常有之事。

    而两位考策官所争执的答卷,正是出自许稷之手。

    公房内重归安静,练绘浅吸一口气,合上了面前答卷。许稷啊许稷,该说他是聪明,还是冒进呢?

    策文写得倒是一片热忱,看得出其格局绝非只囿于比部那方寸地方,但做成这样,摆明了是不想得高第,但也不甘心被黜落,为此还特意考了两科?

    畿县是无法留位给他了,赵相公大约也会暂断了拉他入伙的念头。

    练绘想着想着,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户。

    至于在东市暗曲里对峙的王许二人,则对此事还一无所知。

    寒冷夜里,连呼吸也有了形状。呼出来的气成了白雾,很快又消失。大街上的欢笑像四更天梦境里的声音,远远的,不真切,嘤嘤嗡嗡又如三九天深夜里的蚊蚋盘旋。

    “我猜你不姓许,你也不是男儿身。”顿了顿又问:“你是不是卫嘉?”

    “我不明白十七郎在说甚么。”许稷的声音渗进夜色里,格外轻渺,格外冷。

    “不明白?那这是甚么……”素来不会拐弯抹角的王夫南骤然抬手搭住她脖颈,温暖的手指挑开她圆领袍里的白领子,触到那细薄又凉的皮肤,再触到那并不光滑的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