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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你了,过来还带东西。”王雅琴说。 何菟伸手给岑清铭拉了凳子,问王雅琴:“你要吃什么早饭,我去买。” 王雅琴想了一下:“包子就行。” “还有其他的吗?”何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 “再带一条枕巾,毛巾,还有牙刷。”她说。 何菟回了一句:“嗯,我去买。” 她从医院出来,阳光自院墙照进来,外面是一派热闹,里面是生离死别,她伸开了手指,在指缝间看到了细碎的光落在她的脸上,人各有命,她的命又是什么,如同傀儡一般的被上苍一次次玩弄么?她冷笑了一下,放下了手。 医院里,岑清铭帮王雅琴削了苹果,他把苹果递给她的时候说:“阿姨,你放心,这辈子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照顾好何菟,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王雅琴接过苹果,笑了:“我是个失败的母亲,我亏欠最多的就是菟菟,她本来应该和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在这个年纪好好学习,感受青春期懵懂而纯稚的爱情,可是她却背负着太多,因为我,她被排挤,被人嘲笑,这些她都没有对我说,可是我都知道,她是一个好孩子,只可惜摊上了我这么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第四十七章 去公墓 过年的脚步随着鞭炮声越来越近, 县城里弥漫着一股烟火的味道,王雅琴在医院待了几天就回去了。 回去之后她变得越来越瘦,稍微有点rou的胳膊瘦的像一根竹竿,何菟从回来那天开始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待在家里, 偶尔岑清铭会来找她,临近过年, 各家都有各家的事情要忙。 大年三十那天,邻里四周鞭炮声彻夜彻夜的燃放,本来睡眠很浅的何菟几乎从过年前五天就开始无法入眠,整夜的失眠让她想的更多,从过去想到现在,在从现在想未来, 她从未从泥潭中抽身。 外面, 狗吠, 车笛将狭窄的马路挤满,平时不归家的游子也在这一天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身后带着妻子孩子。 王雅琴从床上爬了起来, 对何菟说:“下午我想去一趟公墓。” 何菟点头“嗯”了一声。 她知道王雅琴是要去见父亲,每一年的三十王雅琴都会去见父亲, 同他讲讲话,今年也不例外,以往王雅琴和父亲说话的时候都会把她支开,有时候她远远的会看到王雅琴弯着腰, 她知道王雅琴心里有父亲,如今才知道她是多么爱他。 王雅琴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衣服给何菟:“上个月去市中心买的,过年的新衣服。” 厚重的白色呢子大衣在王雅琴手中看起来格外沉重,王雅琴拿着衣服对何菟笑了一下,何菟她手中的呢子,生怕她抓不住就接了过来,嘟囔了一句:“我都这么大了,不用买新衣服了。” 王雅琴笑着说:“嗯,以后不买了。” 空调的暖气吹在何菟脸上,她发现王雅琴突然苍老了很多,没有涂化妆品,她眼角暴露了很多的细纹,随着眼睛眯起爬满了眼睛,连皮肤都暗沉了很多,一点儿也见不到当初的风光,何菟捏着衣服,鼻子发酸,她说:“我去楼上试试。” 王雅琴说:“好。” 她抱着新的呢子大衣转身走出了王雅琴的房间,这是最后一次了吧,以后她不会再有机会给她买衣服了,何菟眼睛发红,进了房间,关上门,她脱掉了身上的羽绒服,冷意霎时让她打了个颤,她看着纯白色的呢子斗篷,大帽子上的毛线球透着一股孩子气,这上面还有王雅琴手上的温度,她一定是千挑万选才选了这件。 何菟把衣服穿到了身上,干净的颜色,宽大的款式衬托的她越发娇小,何菟看着镜子里的小人,脸上的颧骨因为这段时间的忧虑和失眠凸显出来,眼睛也凹进去了一些,眼睛周围有一圈黑眼圈,她盯了一会,不得不说王雅琴的眼光真好,这衣服真好看。 好看得她有点想哭,何菟捂着脸,蹲在床边上,忍不住呜咽起来,她一点也不想失去王雅琴,即使她们之间一直都有矛盾,即使王雅琴一直以来带给她的都是负面影响,她也不想失去她。何菟趴在床沿上,眼泪蹭得床单边缘湿润一片,她哭了好一会,爬起来的时候头晕了一下。 去梳妆台稍微涂了一点遮瑕,把脸上的憔悴遮掉,从抽屉里拿了烟,坐在窗户前,点燃了一根,烟雾缭绕之间,她猛的吸了一口空气里的烟味,仿佛看到了父亲靠在矮墙边上抽烟的模样,王雅琴不喜欢他抽烟,所以父亲每次抽烟都得躲到矮墙那边抽。 还记得父亲第一次被何菟看到,他紧张的把烟踩到了地上,何菟那个时候就嘻嘻哈哈的跳过去说:“我都看到了。” 父亲就一把把她抱起来,问她:“看到什么了?” 何菟撅着脸说:“看到你抽烟,哼,我要告诉mama。” 她的威胁对父亲很有效,父亲会凑过去拿胡渣蹭她的脸:“不抽了不抽了,不告诉mama。” 何菟的意图才不在告不告诉mama,她立马会凑到父亲满是烟味的嘴边上吸一口烟草的味道说:“你教我抽烟,我就不告诉mama。” 父这个时候亲就会训她:“小小年纪不学好。” 何菟就揪着父亲的耳朵说:“爸爸不好吗?爸爸很好啊,我学的是爸爸啊。” 父亲很无奈的叹气,她不依不饶的说:“我也要学抽烟,我也要学抽烟。” …… 往事如潮水一般,每一年都要让她想起曾经的岁月,烟雾之间泪流满面,她夹着烟,把烟灰抖落在垃圾桶里,苦涩的烟草让她喉咙发干。 她喜欢烟草的味道,自小就喜欢,喜欢父亲身上常年的烟草味。抽完了最后一根,她起身,拿了一包新烟装进了口袋,楼下王雅琴重新又变成了当初的她,还没靠近就闻见了她身上诱人心魄的香水味,精致的妆容配着烈焰红唇,一点儿也看不出生病的模样,她换上了细高跟,纯黑色的香奈儿手拿包让她看起来贵气而妖娆。 “今天很好看。”何菟走过去的时候说。 王雅琴笑了一下,要去见他了,要好看一点,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衰老和憔悴,每年的年三十,她都要漂漂亮亮的去他的墓前,告诉他,他究竟多混蛋,竟然抛下了她这么多年。 大年三十的马路热闹而拥堵,到公墓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哪里都是喧闹的,唯有公墓这一片安静连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清冷的水泥路上长了皮癣的狗在舔舐着路上不知道谁扔的狗骨头,它缓缓地走,舌头舔了两口骨头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