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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只待谢摘腹中胎儿自然娩出,以各个生辰不同的婴灵为祭的大阵之中,异宝、精魄共同滋育剑中谢远春的魂灵,谢远春就能在谢摘所育的幼子身上死而复生。 在大功告成之日,失去唯一作用的丛砌,只不过是他脚下的一粒尘埃。 他甚至不介意在这将死之人心口,再插上一把利剑。 “你知不知道,我那日为何对你出手?”他柔声道,“你比你爹更加年轻貌美,我并非全不动意。所以,我本是要养着你在我身边做娈宠,让他去生这八十一个妖胎的。” 丛砌那里似乎已失去了声响。 谢跖青道:“可是你爹才被妖兽睡了一次就受不了了,他扑在我脚下,哭着求我,哭到后来,他说,弃儿根骨比他好些,要你替妖兽生子,岂不是更能如我所愿?” 他又道:“我这才发觉以你之体生育妖胎,自是大好。我本打算让你二人共同做妖兽的祭牲,可惜却给你爹逃了出去,我只好让你一人做这等苦差。你的命这样苦,说来说去,都该怨你那从未把你视为亲子的爹呢。” 丛砌忽然挣动,大口呼吸起来。他转脸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白翳浓重的眼睛绝望地瞪大,尽管他已目不能视一物。 “还有你的弟弟谢筝。”谢跖青浅笑道,“你很爱他,是不是?他却恨毒了你,他恨你当年懦弱无能,害他失身妖兽。你知不知道后来强暴你的那些妖兽为何越来越凶神恶煞?那都是你的亲弟弟千挑万选,从各个妖窟里为你挑选而来啊。” 丛砌似还想争辩什么,可他一张口,大口血液便顺着唇缝淌下脖颈,他又重重地跌了回去。 谢跖青敛了笑意,冷声道:“你们一脉三人全都自甘下贱,你比他们两人还要不如,他们两人至少比你歹毒得多。”他一拂衣袖,竟把气息奄奄的丛砌一袖重重甩到墙上,“去吧,弃儿,若来世为人,记得心要狠,手要快。” 丛砌从墙上滚到地面,这回撞得头破血流,已彻底没了声息。 就在此时,整个大阵之中,掠来一丝亮光。 谢跖青眉间一蹙,耳听一剑破空,他唇上浮一冷笑,挥袖一掌击出:“何人不自量——” 最末的语音被他悄悄湮没唇间。 一剑南来,剑迎日光,绽开一线惊世的光华。那剑光如雪冰冷,如月凄清,如风疾劲,如玉温存。 谢跖青呆立当场,见那人身着谢家高阶弟子制式的青衣,宽衣缓袖,腰肢细细。见他白纱遮面,乌发披肩,被风拂乱的额发遮住了眉眼。 一线冰凉没入他的胸膛。 ——小谢的剑,还是这样快,这样轻,这样决绝。 谢跖青笑了,在心尖剧痛袭来的刹那,他唇齿一软,温声抱住了身前人: “远春” ☆、剧情章,谢摘复仇,魔尊错认谢筝为亲侄 谢摘握剑在手,被谢跖青抱住以后,他眉目不动,手上凝劲,把剑身往谢跖青身体里再送了送。 谢跖青扑在他颈侧的呼吸初还是热的,片刻之后,渐渐转凉,然后彻底消失。 谢摘将身体一挣,脱开了谢跖青的怀抱。谢跖青应声仰跌在地,刚刚抬起的右手静静地垂落在身侧。谢摘低眼一望,知道谢跖青最后一刻曾想揭开自己随手扯来遮面之物,也许那一刻间,谢跖青已察觉来的人不是谢远春,而之后究竟是濒死无力,还是他到底不想再揭开它了,终未可知。 谢摘从谢跖青的尸身旁边走过,连他自己也不敢置信,谢跖青竟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这个独力支撑谢家近百年,威名正劲的男人,这个作恶无数,yin虐他多年的男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他毙于剑下。谢摘心上一松,继而有些茫茫然的后怕:谢跖青是他持续多年的噩梦,甚至连费闻在时也要避其锋芒,他真怕刚刚那一幕还是自己的梦境,待这一幕梦境醒来,谢跖青仍然活着,仍将变本加厉地折磨他。他更怕谢跖青终有一天会得逞,让谢远春死而复生。 谢摘了解谢远春,谢远春绝不会接受自己那样复生,更不会接受自己一点一滴,由谢跖青培养着,长成谢跖青所期望的样子。 他越过脚下形状凄厉的婴灵,走到大阵中央。浓郁横肆的妖魔鬼气重重加身吗,每走一步,都如有野风透骨,万灵幽哭。谢摘在重重变幻诡谲斑驳的阵中走过,直走到那把直入阵心的轻剑旁。 他握住那把剑,被种种绿雾紫光染透的剑身于一霎之间澄明如玉。搁在一边的剑鞘质如一根黑漆漆的木头,木制剑柄上只有简单的篆刻。谢摘望着它,不知怎的,眼中泪光一现。 看着这把剑时,他总想起那首情歌 “白屋贫如洗,青霜无片玉。” 那是魔界惑皇,亲昵地揶揄着他寒酸的情人。 谢摘拔剑而起,步下阵台。他在谢家这些年月,即便受刑之时,也一日不馁地趁隙吐纳,直到谢跖青闭关之日,终于打开了被封两年的灵脉,可惜四肢尽废灵息空空,形同废人。说来还需感谢谢筝,谢摘艰难走到墙下,探手查验墙下丛砌的脉息。他早知谢筝不会甘心让谢跖青再造一个仇敌出来,那几个世家公子来得实在恰当其时。 他身负惑皇血脉,连费闻都被他在短短时日采补得灵力全无,何况那几个世家公子。就连谢筝,多年修灵的成果,也被他在片刻之间采了个空。现在留在刑房中的谢筝,只怕正孱弱无力,比普通人更加柔弱无依。谢摘留下那几个身强体健的世家公子,与已经改换了自己面貌的谢筝同处一室,自然也想见了将会发生何事。 交合之后,那几人的灵息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谢摘费了许多工夫,才将灵息贯通全身,cao纵着筋脉俱断的四肢走出刑房。除了年幼之时曾短短动念的那一回,他再没碰过剑。刚刚一剑击出时,他忆起费闻,忆起费存雪,那剑锋离谢跖青越近,他便觉剑越轻,身越轻,剑越快,身越快,那一瞬时,也仿佛谢远春正温柔无比地握着他的手,稳当至极地为他托着那把剑,令他能够毅然决然,忘却一切,一剑洞穿了谢跖青的身体。 他指尖微木,已碰不出丛砌的脉息。丛砌身体冰凉,静静地弯折着身体,躺倒在一片砂砾之中。 谢摘轻叹一声,正不知将这一处大阵和许多尸身如何安置,忽感一阵破竹般的凌厉之势远远而来,一瞬间已经掠得极近。谢摘自知能一剑刺杀谢跖青已是侥幸,决不是来人的对手,于是只佩上了谢远春的剑,旋身而走。 他不知道,来的人是他的亲叔叔,祝烟返。 祝烟返与肖乱莺数日之前师徒相见,最终两人达成约定,肖乱莺为祝烟返探听画中人的下落,祝烟返则为肖乱莺另做一事。今日,祝烟返接到肖乱莺灵符传书,展开却是一幅落笔潦草的小画。那画上之人身姿窈窕,眉目秾艳,顾盼生辉,却是泪光点点,神色忧悒。此人相貌与他兄长凤招有七成相似,毋庸置疑便是凤招的亲生儿子。画边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