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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得他去死,最后也的确默许坐视了阿殊要了他的命,现在看来,倒是他对不住他了。 无论叶老三如何不堪,他至少养活了根本不是他亲生儿子的自己! 叶青程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自己在颍川的十三年时间,自虐般一一回忆自己经历的一切苦痛、饥饿、辱骂、毒打…… “大爷,姑娘遣了芳颖来问大爷什么时候去用晚膳,或者,姑娘来积微院也可”。 叶青程恍然从阴戾愤郁的种种负面情绪中回过神来,阿殊—— 对,阿殊,阿殊,没有那一切,他又怎么会遇见阿殊,又怎么会被阿殊收留,又怎么会有与阿殊亲密无间的今天? 那些痛苦、艰难、不堪都已经过去,他的身世、他的生父生母与他何干?他又何必在意? 他的今天,他的阿殊才是他要握在手心的,珍重呵护的! “不必,我这就过去”。 叶青程换了件佛头青的素面杭绸道袍,用冷水净了手脸,将所有负面消极的情绪沉淀下去,这才举步往外走去。 叶青程进了芍药小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断断续续的琴声从花厅传来,间或掺杂几声尖锐的杂音,似乎弹琴的人正努力平复心绪,却又总是免不了心浮气躁。 叶青程不自觉就露出个笑来,只为了这琴音中担忧关切,所有的苦难都值了—— 打帘子的小丫头俯身行礼,打起帘子,“大爷”。 里间的琴声戛然而止,发出铮铮的鸣响声,接着便是轻巧急促的脚步声。 叶青程刚踏入屋内,就见叶青殊迈着碎步急急迎了过来,微微发白的脸上满是焦急不安,“兄长,事情很糟?” 叶青程轻笑摇头,“就算那真的是我的生母,也没有什么好糟的”。 叶青殊迟疑看向他,“兄长,你——” “我什么?” “我是说——”叶青殊深吸一口气,“如果那真是你生母,你要怎么安置她?” 叶青程挑眉,“阿殊想我如何安置她?” 叶青殊跺脚,“十七哥!我在与你说正事!” 叶青程牵着她走到桌边,按着她坐下,安抚笑道,“阿殊,族谱上记的清清楚楚,我生母已亡,就算她真的是我的生母,我也有一百种法子让她不是”。 “可是,她是你娘——” 叶青程眉目微动,片刻后便化为淡漠,“她逃出颍川时没有带上我,便是不再当我是儿子,我又何必当她是母亲?” 在颍川那么多年,他也曾断断续续听邻居提起过,那个可能是他的生母,也有可能是他养母的女人在丢下他之前,对他也没有多好。 甚至野种这个称呼,最先叫出来的是她,而不是叶老三,之后更是毫不留恋的抛下了他。 甚至刚刚,她情急之下脱口也还是叫他小野种,可见这么多年来,他在她心目中也不过就是个野种而已! 既然他于她不过是个野种,他又何必拿她当母亲供着? 或许他真的就是生性冷漠,他对那个女人没有半点多余的感觉,甚至连恨,也在曾经无数的苦难中消磨的一干二净。 不过,从那女人野种野种的叫,也许那女人对他的身世倒是知晓一些…… 叶青殊松了口气,又意识到不对,忙补救道,“兄长,我也不是不赞成你认回生母,只那女人在这样的形势下突然出现,又当街喊出那样的话,定然有诈,我怕你一腔孺慕之心反倒被人利用了”。 叶青程失笑,“偏只有你聪明,这么明显的局难道我都瞧不出来?” 叶青殊恼怒瞪向他,叶青程连忙求饶,“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担忧我,我也只是想说,没什么可担忧的”。 叶青殊杏目圆睁,“那你不会好好说话,非得笑话我不如你聪明是吧?” 所以,这是那天笑话她的事还没过去是吧? 叶青程再一次领教了叶青殊的记仇小心眼,忙正了神色,端端正正一揖,“是为兄孟浪了,还请二meimei宽宥则个,为兄这厢给meimei赔礼了”。 叶青殊噗嗤笑出声来,勉强哼了一声,“让我瞧瞧你肩胛骨下到底是个什么印记,要是你被我一气之下卖去做苦力了,也好循着印记找回来”。 259 急功近利 叶青程笑意微顿,阿殊对他卑贱的出身毫无芥蒂,若是换上皇室血脉呢? 一个所谓的生母,他可以用一百种法子打发,那他背上的这半朵金凤花呢? 那妇人既然知道,她背后的人知不知道?又埋着什么样的隐患? 这半朵金凤花代表的意义太过重大,可能带来的祸患甚至可能是灾难性的,他不能瞒着阿殊,否则被那幕后之人借机生事,阿殊措手不及,日后知晓他瞒着她,那后果,他承受不起…… 叶青程挑眉笑道,“所以,话不说完就不准吃饭是不是?早知道,我就用过晚膳再来了”。 但,至少,他可以让她安安稳稳的吃过这顿晚饭。 叶青殊这才反应过来,忙吩咐摆膳,两人也未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叶青程趁机将扁师姑的事情说了。 叶青殊沉吟道,“不如再请扁恒问问具体的时间,说不定能查出一些线索,才好对症下药”。 “我也是这样想,正好扁恒在国公府,此事也需仔细与外祖父、外祖母他们商量,他们对当年的事肯定更了解,不如明天一早,我送你去国公府小住几天?” 正好也散散心。 叶青殊点头,“兄长——” 叶青程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头微跳,最近本来就事多,可千万别再出幺蛾子! “怎么了?” 叶青殊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努力组织着言辞,“是这样,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但我觉得,你自请协助宣郡王审理冯老将军的案子,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叶青殊抬眼认真看着他,“其实不但这次,上次你奏请皇上令冯老将军进京自述,我就觉得了,似乎有些,急功近利了”。 上辈子,叶守义回颍川以教书授徒为乐,在仕途上根本无法给叶青程以丝毫助力,叶青程反而不骄不躁,谨小慎微,恰到好处的把握着分寸。